我刚在医院流掉一个不足三月的孩子，他打来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焦灼：“温言，
青青病危，需要输血，你立刻过来。”我攥着那张宣告孩子死亡的B超单，问他：“傅谨言，
如果我也快死了呢？”他沉默片刻，语气更冷：“温言，别闹了，这不是你争风吃醋的时候。
”电话被抢走，叶青青楚楚可怜的哭腔传来：“温姐姐，你别怪谨言哥哥，
是我不好……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啊，我来。
”“我来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挂断电话，将那张B超单，
撕得粉碎。1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傅谨言裹挟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他猩红着眼，
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温言，你闹够了没有？
”“青青就在隔壁等着救命，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躺着？”我看着他英俊却狰狞的脸，
感觉这三年的时光荒唐得可笑。我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可我感觉不到。心口的麻木，
早已盖过了一切。跟在他身后的叶青青，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她上来就拉住傅谨言的胳膊，半是委屈半是懂事地劝着。“谨言哥哥，你别这样，是我不好，
我不该打那个电话的。”她说着，转向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演得情真意切。“温姐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你别怪谨言哥哥，他只是太担心我了。”“你看，
她多懂事。”傅谨言的眼神里满是对叶青青的心疼，对我，只剩下厌恶。“温言，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连人命关天的事都能拿来当嫉妒的筹码。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恶毒？
”我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笑了。“对，我就是恶毒。
”“我巴不得她现在就死在手术台上，怎么，你要陪她一起死吗？”“你！
”傅谨言被我的话彻底激怒，扬起了手。叶青青立刻尖叫着扑上来，挡在我面前。“不要！
谨言哥哥！你别冲动！温姐姐不是故意的！”她的表演滴水不漏，既彰显了自己的善良，
又坐实了我的蛮横。傅谨言的手在半空中停住，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叶青青“奋不顾身”保护我的样子，眼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他放下手，
一把将叶青青揽进怀里，柔声安慰：“不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然后，
他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温言，我最后问你一遍，血，你捐不捐？”“不捐。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好，好得很。”傅谨言怒极反笑。他松开叶青青，一步步向我逼近。
“你以为你不捐，我就没办法了吗？”他竟然想直接动手，将我从病床上拖下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了进来，
后面跟着两个护士。“傅先生！你在做什么！病人刚做完清宫手术，大出血，需要静养！
”医生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傅谨言的动作僵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从盛怒，到错愕，
再到难以置信。“……手术？”“什么手术？”医生将一份病历报告单摔在他面前，
上面的“自然流产”四个字，刺眼又清晰。“你太太流产了，你不知道吗？！
”傅谨言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报告，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而他怀里的叶青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眼睛一翻，精准地晕了过去。“青青！
”傅谨言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看我一眼，而是立刻抱起他怀里的白月光。他抱着她，
焦急地冲出病房，仿佛那才是他即将失去的全世界。在门口，他顿住脚步，回头看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和愧疚，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怀疑。“温言，
你最好不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故意演这么一出戏。”“这种手段，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2傅谨言和叶青青走了，病房里终于恢复了死寂。我躺在床上，
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我想起第一次见傅谨言。那是在一场金融峰会上，
他作为业界新贵，意气风发。而我，只是一个混进去开眼界的小实习生。中场休息时，
我无意中听到他的对手在讨论要如何狙击他的公司。我用酒店的便签，写下了破解之法，
让服务生递给了他。后来，他赢了，也找到了我。他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帮我？
”我说：“因为你看起来，需要帮助。”他笑了，说：“你很有趣。做我女朋友吧。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我以为是童话的开始，现在才明白，
那只是我一个人独角戏的开场。病房门被再次推开，傅谨言回来了。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问般的冷漠。“你怎么会怀孕？
”他开门见山，像是在质问一个犯人。“我们一直有做措施。”他的言下之意，
是我为了怀上孩子，动了手脚。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傅谨言，
你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不然呢？”他反问，“温言，我警告你，别想用孩子来绑住我，
这套对我没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扔在我的病床上。“这个，
算是给你的补偿。”“以后安分点，别再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机。”我没有去看那个盒子。
我的视线落在他空荡荡的左手上。那里，曾经戴着我送给他的情侣对戒。现在不见了。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闪亮的钻戒，款式很新，是某奢侈品牌的最新款。
我认得它。上周，叶青青在朋友圈里晒过一模一样的一枚。配文是：“谢谢谨言哥哥，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归国礼物。”原来，是批发来的道歉礼物。我拿起那枚戒指，
对着光看了看。“哟，傅总这是去拼夕夕团购了？”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
“给正牌女友和红颜知己买同款，您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一碗水端得平。
”傅谨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温言，你非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跟我说话？”“不敢，
”我把戒指扔回盒子里，推到床边，“傅总的礼物太贵重，我怕收了折寿。”“你！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认得那个区号。
是老宅的电话。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苍老的声音：“**，您交代的事情，
都办妥了。”我“嗯”了一声，声线是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和疏离。“知道了。准备好飞机，
我明天回去。”傅谨言就站在旁边，他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对我的称呼。“**？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探究。这个称呼，与我平日里温顺卑微的形象，
格格不入。3我没有理会傅谨言的疑惑，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拖着虚弱的身体，
我回到了我和他“共同的家”。一栋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独栋别墅。推开门，
我看到叶青青正穿着我的真丝睡袍，指挥着佣人。“这个花瓶颜色太深了，换掉，
谨言哥哥喜欢明亮的颜色。”“还有这个地毯，太旧了，扔了吧。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看到我回来，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扬起一个天真的笑。
“啊，温姐姐，你回来啦！”她小跑过来，亲热地想挽我的胳膊，被我侧身躲开。
“谨言哥哥担心你没地方去，就先让我住进来了。他说你的房间朝向最好，阳光足，
对我的身体恢复有好处。温姐姐，你不会介意吧？”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我没说话，径直走向客厅的柜子。
那里摆着我和我母亲唯一的合照。叶青青跟了过来，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温姐姐，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然后，手一抖。滚烫的咖啡，
尽数泼在了那张照片上。相框里的笑脸，瞬间被深褐色的液体浸染，变得模糊不清。“哎呀！
”她夸张地叫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拿起纸巾，胡乱地擦拭着，
却让污渍晕染得更厉害。“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温姐姐你别生气，重新洗一张就好了嘛。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歉意，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得意。“哦，我忘了，
阿姨已经不在了……这可怎么办呀，我真是太笨了。”“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用了十成的力气，叶青青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眼泪瞬间决堤。“你……你打我？”“打你又如何？”我冷冷地看着她，“弄脏了我的东西，
就该付出代价。”“温言！你疯了！”傅谨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停好车，
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冲过来，一把将叶青青护在身后，怒视着我。“她身体还没好，
你怎么下得去手！立刻跟青青道歉！”叶青青躲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谨言哥哥，
不怪温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你还替她说话！”傅谨言更加心疼，也更加愤怒。
他指着我，一字一句地命令：“道歉。否则，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你的房子？
”我看着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我早就该问的问题。“傅谨言，你住进来三年，
有看过这栋别墅的房产证吗？”他愣住了。他当然没看过。因为他从不关心这些。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他买的，是他施舍给我住的。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律师吗？”“麻烦你，启动一下清场程序，把浅水湾一号别墅里的闲杂人等，都请出去。
”“对，就是那位……傅谨言先生。”4傅谨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大概以为我疯了，或者是在虚张声势。但几分钟后，他接到了自己私人律师的电话。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看到傅谨言的脸色从铁青，到惨白，
最后变成一种混杂着屈辱和震惊的灰败。他挂了电话，死死地盯着我。
“这栋别墅……是你的？”“准确来说，是我十八岁那年的生日礼物。”我淡淡地回答。
他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他失败了。我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心慌。
“所以，这三年，你都在骗我？”他像是被踩到痛脚的野兽，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
“假装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很有趣吗？
”他开始用他最擅长的煤气灯操控法，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温言，
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一直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么喜欢作？”“是不是在你眼里，
我们的感情就是一场你精心设计的游戏？”我看着他倒打一耙的嘴脸，
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你怎么想。”我走到门口，拉开行李箱，“现在，
请你离开我的房子。”叶青青的哭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她从傅谨言身后走出，哭得肝肠寸断。
“谨言哥哥，我们走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这里的。”“我……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大不了就去睡天桥底下……你不要为了我和温姐姐吵架，
我不值得……”她这一番以退为进的表演，彻底击中了傅谨言的软肋。
他看着叶青青柔弱无助的样子，再看看我这个“咄咄逼人”的“豪门恶女”，
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一种报复性的快意。“温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不就是想看我低头，想看我求你吗？”说完，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动作。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叶青青。他握住叶青青的手，
仰头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和宠溺。“青青，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他才缓缓地把头转向我，脸上满是冰冷的恨意。他依然跪在地上，
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我进行最残忍的凌迟。“现在，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