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山艳鬼精选章节

小说:芜山艳鬼 作者:在下潇潇 更新时间:2025-11-17

传言道,芜山多艳鬼,貌美可勾魂。我来自芜山,却长得奇丑无比。人人嫌我厌我,

避我如蛇蝎。被我从狼嘴下救出来褚清却不一样。他并不嫌弃我,敬我爱我,带我出深山,

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打小就被爹娘丢在了山里的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爱。所以我感激涕零,

为了报答他,不分昼夜地浣衣织布,拼命挣钱。供他入京读书,助他金榜题名。

可高中状元的那一日,他带回来了一只艳鬼。1「阿芜,这是如玉。

是我刚刚从青楼前救下来的可怜人。」手里的纺锤「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向三个月没见的褚清,他一身簇新的进士官袍,意气风发。又看向他身后的女子。

不同于我,那女子肌肤似雪,长发似墨,一张精致的小脸比那青楼的花魁都美,

好像天仙下凡一样。可我感觉得出来,她不是神仙,而是艳鬼。我死死地瞪了她一眼,

褚清见状,立马将她护在了身后,冠冕堂皇地说:「为夫知道,你貌丑但心善,

自然也不愿看见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被迫去那腌臜的地方。所以日后,

如玉便是你的‘妹妹’了。」「妹妹?」我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褚清却笑笑,

不容置疑地告诉我:「阿芜,我现在已是状元郎,你以后也就是状元夫人,

不再是从前的小小村妇了。作为状元夫人,你得有容人之量!」我耳朵嗡嗡作响,

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他三个月前他离家之时,还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阿芜辛苦,

为夫此生有你一人足矣。」那声音犹在耳边,此刻却像最冷的冰锥,扎得我心口生疼。

如玉袅袅娜娜上前,朝我微微一福,声音软糯:「姐姐放心,如玉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她抬眼扫过我脸上粗糙的皮肤和硕大的胎记,眸子转了转,

悄悄勾起了一丝唇角。「姐姐是芜山人吧?」说着,她走到我身旁,亲昵地揽住我的胳膊,

意味深长地笑道:「好巧呢,我也是。既为同乡,我们定有许多相似之处呢。

相信我们日后定能成为一对好姐妹,好好地一起侍奉好褚郎君。」像是被咬住后颈的猫,

我浑身一僵。我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却故作委屈地嘟起了嘴。褚清见状,

忙把如玉从我身边拉开,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嗐,她跟你哪有相似之处呀。她这样子,

跟你差得远了,要是不说哪有人能看出来你们是同乡。玉儿你放心,有我在,

没人能欺负你半分。就算是她也不行。」说着,他扭头换了副面孔,拧眉警告我:「阿芜,

闹脾气也要有个度。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我既没像那些负心汉一样抛弃你,又没贬妻为妾,

或是抬如玉为平妻。你有什么满意的,摆个臭脸给谁看!」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明明只是过去了三个月,他怎么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可是,你说过,一生一世只我——」

「可是什么可是!几句情话罢了,你还当起真了。」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揽着如玉转身要往屋里去。心口传来刀割般的刺痛,我不甘心地上前抓住他的衣袖,

急切地说:「夫君,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一定是被蛊惑了,是她,她是——」话还没说完,

一记响亮的耳光已重重地落在了我脸上。我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咔哒一声,

腰间的东西彻底碎了。褚清瞥了一眼地上狼狈的我,嫌弃擦了擦刚刚打过我的手。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可没想到是我瞎了眼,没想到你竟如此善妒!

早知就不该把你从那深山里带出来,就该让你在那孤苦一生!」语罢,

他揽着如玉头都不回地走了。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碎成几段的石头佩环。

那是他当年在山里亲手为我磨的定情信物,我以为它坚不可摧,一世不变。可现在,

竟也断了。2几日之后,我同他们入了京城,进了御赐的新宅。可刚一入主院,

如玉便同褚清撒娇道:「褚郎,我好喜欢这个院子,咱们以后就住这吧!」

褚清想都不想地点了头,完全没顾及我这个正妻的颜面。宅邸的老管家很是心善,

出言提醒他:「郎君,让妾室住主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说出去会叫人看笑话的。」

褚清不悦地瞪了眼他,转而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我。「怎么会叫人笑话,这是我们夫人心善,

主动把主屋让给了妹妹。阿芜,你说是不是?」心口又传来阵阵刺痛,我想说不是,

可却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玉见状,朝老管家挑了挑眉。「您瞧,姐姐都没说什么,

自然是愿意让我住这的。」她转身又指了指旁边简陋的侧院,使唤他:「姐姐向来勤俭,

最是喜欢那样清陋的院子,快带着人给姐姐收拾收拾,让姐姐好好休息。」「玉儿,

你真善良。」褚清笑着捏了捏她漂亮的脸蛋,如玉却挑衅地朝我挑了挑眉。

心口痛得让人发晕。我无力同他们纠缠,只得踉跄着走进那个侧院,在昏倒前爬上了床。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这是褚清为了庆祝高中,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宾客的重要日子。

身为主母,我必须得出席,亲自为他操持。强忍着心痛,

我从衣箱里找出了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好衣裙,

用珍藏多年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得尽可能体面。我急匆匆地想要出屋,可刚一开门,

我就撞见了带着两个家丁来的褚清。见我换了好裙子,化了一脸妆,褚清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我……」我忽然看到了他身后姗姗来迟的如玉。她一身锦绣粉衣,

用料华贵,纹绣精致,看起来与灰扑扑的我天差地别。顺着我的目光,褚清也看向了她,

立马看直了眼。要不是如玉笑着跟我打了招呼,他都忘了我的存在。「阿芜,

你操持家务辛苦,如今我既为官,往来应酬繁多,你……容貌有损,不便见客。日后家事,

便交给如玉打理吧。」一句话,轻飘飘夺了我管家的权柄。我张了张嘴,想说他读书时,

是谁寒冬腊月给人浆洗衣物换钱?是谁点灯熬油做绣品给他买笔墨?

可看着他那双只有如玉的眼,我的心口更痛了几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唉,

褚郎说的这是什么话?姐姐才是主母,我哪能越俎代庖。」如玉做作地低下了头。

褚清却心疼地抓住她的手,说:「这哪是越俎代庖。你姐姐辛苦操持这个家那么多年,

也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倒是要辛苦你,替阿芜分忧了。」哄好了如玉,

褚清勉强地转头看我,可看了一眼,便又像看见鬼一样,嫌弃地扭回了头去。「哎,

你以后还是别化妆了。东施再怎么样也成不了西施的。」说着,他便叫家丁当着我的面,

将里面桌上的胭脂扔进了垃圾堆。「姐姐,你好生休息,妹妹先代你去招待宾客了。」

她笑得明媚,转头便拉着褚清离开了我这。家丁们留在了院门口,守着我,不让我出门一步。

真没想到,褚清竟这么怕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丑妻。

想来要不是他怕当官后立马休妻会被指摘,他早就将我这糟糠之妻赶出家门了。

我在柴房角落找到那盒被踩得稀烂的胭脂,血色的眼泪滚滚而下。我记得成婚那年,

他把它递给我时,曾含情脉脉地说:「在我心里,你最美。」原来,都是假的。

3许是怕我戳破她的身份,如玉似乎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日,褚清入了宫,

领了个五品的好官职,难得高兴,勉为其难地让我进了主院,同他们一起用膳。可是席间,

如玉失手打碎了皇上今天御赐的琉璃盏。她不等褚清反应,便「噗通」跪倒,

泪眼婆娑地指着我:「褚郎,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姐!她、她怨我分了您的宠爱,

故意撞了我一下!」我惊愕失色:「你血口喷人!」褚清脸色铁青,看向我:「毒妇!

你竟如此善妒,损坏御赐之物,是想害我丢官罢职吗?」「不是我!是她自己……」

「还敢狡辩!」褚清怒极,抽出墙上的马鞭。「今日若不家法处置,何以正家风!」

鞭子挟着风声落下,皮开肉绽的疼,却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周围的家丁婢女,或冷漠,或窃笑,无一人为我说话。剧痛和屈辱中,我眼前一黑,

昏死过去。醒来时,只听郎中战战兢兢地对褚清说:「夫人……夫人已有了三个多月身孕,

只是此番动了胎气,身子极度虚弱……」褚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如玉却立刻依偎过去,

声音带着哭腔:「相公,丑妇产子,恐为不祥啊……况且她心生怨恨,若生下孩儿,

日后怕是家宅不宁……」褚清纠结地叹了口气,带着如玉和郎中离开了房间。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小腹坠痛。孩子,我终于有孩子了吗。

我终于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血脉至亲,有一个真正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家人了吗?

我痛苦但欣慰地抚上了那里,妄图感受到它浅弱的心跳。可是,吱吖一声,门开了。

褚清端着一碗漆黑的药走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喝了吧。」他把药碗递到我嘴边,

气味刺鼻。我从他的眼里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立马明白他是想打了我的孩子。

拖着虚弱的身子,我竭力往后躲:「不……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离家三月,

你却怀了孩子。这孩子来历不正,留不得!」他语气冰冷。「你若还想做这个褚夫人,

就乖乖听话!」「褚清!这是你的骨肉!」我绝望地嘶喊。他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

竟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行将药灌了进去!苦涩的汁液混着我的眼泪,

灼烧着我的喉咙和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床褥。

我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在离我而去。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如玉推门而入。她挥退下人,

走到床边,俯视着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我。「姐姐,别恨我。」

她声音里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怜悯。「艳鬼一族,若与负心之人生子,必遭反噬,

不出十年就会魂飞魄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呢。」4为什么会这样?

我怨毒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没解开封印便会没事?」她嗤笑。「你我皆是芜山艳鬼,

天生魅骨,纵然你没解开封印,不靠吸食男子精气魂魄修炼,你也还是一只艳鬼,

你也还是会受艳鬼血脉的反噬。」她凑近我,

似同情似可怜地摸了摸我的头:「为一个不值钱的烂男人生子丢命,多不值得啊。」

她转而抚上我脸上丑陋的胎记。「你的心现在是不是很恨,是不是很痛啊。恨就好了,

痛便对了。痛到极致,方能解开封印,重获本源。姐姐,恭喜你,你就快要‘醒’了。」

语罢,她笑着转身走了。心口的疼痛如同利刃般快要割破我的胸膛。

无边的恨意如同野火般在我胸腔里燃烧!脸上那块从小伴随我的丑陋胎记,突然变得滚烫,

仿佛要龟裂开来!我挣扎着爬到妆台前,浑浊的铜镜里,我看到那胎记边缘竟真的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