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次机会,阿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求你,别推开我……”
海风呼啸,将沈知月的哭喊撕得粉碎。
她站在悬崖边,白裙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卷入深不见底的蔚蓝。
我静静地看着她,那个我爱了十年,宠了十年,却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为了另一个男人弃我而去的女人。
如今,她回来了,哭着求我原谅。
可笑。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海上救援队的电话。
“地址,城东临海崖,有人要跳海,你们看着办。”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似乎没见过这么冷静的报警人。
我挂断电话,对上沈知月难以置信的目光。
“江宴!你竟然……”
我没理她,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身后传来她绝望的尖叫,接着是重物落水的闷响。
我脚步未停。
沈知月,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十年的舔狗,我当够了。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我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江家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父亲一夜白头,气急攻心住进了医院。
我放下所有尊严,跪在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面前,得到的只有冷眼和嘲讽。
“江少,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帮你?帮你我们有什么好处?江家这艘破船,谁沾谁倒霉。”
我走投无路,只能去求沈知月。
她是沈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只要她开口,沈家一定会伸出援手。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和朋友们开派对,庆祝她拿到了国外顶级音乐学院的offer。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
我一身狼狈,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拉住她的手,声音嘶哑:“知月,帮帮我,江家快不行了。”
她甩开我的手,眉头紧锁,满脸嫌恶。
“江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一个丧家之犬,也配来求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知月,我们……”
“我们完了。”她冷冷地打断我,“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去追求我的音乐梦想。而你,只会成为我的拖累。”
“江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说完,她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男人,我后来才知道,是京城顾家的继承人,顾言之。
一个被誉为“佛子”的男人,清冷矜贵,不食人间烟火。
原来,她早就为自己找好了下家。
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那一天,大雨倾盆。
我一个人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全身湿透,心也凉透。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江宴,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低头。
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
烟头烫到了手指,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顾言之打来的。
我划开接听,听筒里传来他一贯清冷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声音。
“江宴,知月呢?”
“跳了。”我淡淡地回答。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愤怒,“江宴!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哦?”我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顾大少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三年前,是她沈知月为了你,抛弃了我。这三年来,你们双宿双飞,羡煞旁人。现在她回来找我,闹着要跳海,你却来质问我?”
“顾言之,你凭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许久,顾言之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江宴,算我求你,告诉我她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地址我发给你了,至于人……”我顿了顿,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波涛汹涌的大海,“能不能找到,就看她的造化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引擎发动,黑色的宾利如离弦之箭,消失在海岸公路上。
顾言之,沈知月,这只是个开始。
三年前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回到市区的“云顶天宫”,我刚踏入大厅,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江宴!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是林菀。
林家的大**,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三年前,江家危在旦夕,是林家伸出了援手。
条件是,我必须和林菀订婚。
为了家族,我答应了。
这三年来,林菀一直陪在我身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所有人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攀上林家这棵大树。
他们不知道,这桩婚约,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交易。
我扶住林菀的肩膀,将她从我怀里推开,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林菀的眼圈红了,“沈知月那个女人又来找你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三年前抛弃你,现在看你东山再起了,又想回来?”
“江宴,你可千万不能再被她骗了!”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我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话语却冰冷。
“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菀的身体僵住了。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江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收回手,绕过她,径直走向电梯,“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林菀受伤的目光。
我知道我的话很伤人。
但这是必须的。
要想让这场戏演得更逼真,就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江宴,还是那个为了沈知月可以不顾一切的蠢货。
包括,一直以为自己掌控全局的林菀。
回到顶层复式,我脱掉外套,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三年前,我只能站在最底层仰望。
三年后,我将这一切踩在脚下。
我晃动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妖异的弧度。
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
“江先生,鱼儿已经上钩了。”
“很好。”我勾起唇角,“按计划进行。”
“是。”
挂断电话,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顾言之,沈知月,林菀……
你们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你们都只是我棋盘上的棋子。
这场由我主导的复仇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另一边,顾言之疯了一样赶到临海崖。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崖边只剩下凌乱的脚印,和一条被遗弃的丝巾。
那是他送给沈知月的生日礼物。
他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知月!”
他冲到崖边,对着漆黑的海面声嘶力竭地大喊。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涛声。
海上救援队的船在附近搜寻,强光手电在海面上来回扫射,却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言之的脸色越来越白。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无法想象,如果沈知月真的出了事……
“顾少,风浪太大了,再找下去,我们的人也会有危险。”救援队长一脸为难地走过来。
“继续找!”顾言之双目赤红,一把揪住队长的衣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她,你们谁也别想走!”
队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顾少,找到了!在下面那片礁石区!”
顾言之心中一紧,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礁石区偏僻难行,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好几次都险些滑倒。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礁石缝隙里的身影。
沈知月浑身湿透,白色的裙子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沾满了泥污和血迹。
她的额头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知月!”
顾言之冲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颤抖。
“知月,你醒醒,你看看我……”
沈知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他,虚弱地笑了笑。
“言之……你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顾言之语无伦次,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找他……”
“不怪你……”沈知月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是我……是我太傻了……我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
“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
顾言之打横抱起她,转身就要走。
“言之……”沈知月却拉住了他的衣袖,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别去医院……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沈知月固执地摇头,“带我回家,好不好?”
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样子,顾言之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家。”
他抱着沈知月,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尖锐的礁石,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难。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黑色的镜头,正无声地记录下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