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店里买东西，店家骂我白嫖怪。花五千块买的包，没用多久链条断还掉皮。
挨巴掌的瞬间，我想扔个烟头，烧了他家店。后来老板冲我跪下，而我只要一个道歉。
1结婚纪念日当天，老公刘启发了两万块奖金。他前段时间疯狂加班，
这是项目顺利上线的回报。我也结束了护士站的两个大夜班，好不容易看到傍晚的夕阳。
下班路上，他给我发微信：“我有钱了，有什么愿望今天都满足。
”我就喜滋滋地琢磨着这钱应该怎么花。想吃干锅牛蛙。刘启说：“行，商业街走起。
”路过一家时装店，我被橱窗里的白色大衣吸引。拉着刘启走了进去。店里只有两个店员，
她们看了我俩一眼，没有吭声。我试了那件白色的大衣，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版型不错，
店员这才转出来，不住夸我：“衣服太衬你了，肤色多亮，仙女一样。
”她又拿来一个包：“再配个这个，温柔又干练，美翻了。”我有点犹豫。
店员趁热打铁：“今天有活动，消费超过一万元抽奖送苹果。”我看了看旁边的活动说明，
最高奖是一部苹果手机，还有手表，耳机。我有点心动，加被夸得飘飘然，就拿下了。
原本以为随意逛逛，就买了一件大衣，一个包，还有和刘启的情侣毛衫。一结账吓我一跳，
一万多就已经出去了。好久没有这么爽快地花钱了。我有点心疼。
可刘启说：“有钱难买你高兴。”我抽奖的时候，竟然真的刮出来特别奖，
下面是苹果两个金光闪闪的字。我不敢置信，我是幸运绝缘体，买彩票都没中超过三十块的。
今天真是大馅饼砸脑筋，快给我砸晕了。我和刘启相拥：“今天真的是运气爆棚。
”店员也说：“你们真是无敌幸运。”一边打包：一边送给我们两个苹果。“就这？
”“对啊，恭喜二位，中了两个大苹果。”好家伙，我和刘启对视一眼，都哭笑不得。
真的是两个好大的，又圆又红的苹果。“你们这不是虚假宣传吗？”“把人当傻子忽悠啊。
”“你可真会说笑，上班第一天，我们背的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
”2谁想到，一个月后，我和刘启去植物园玩。刘启费劲巴拉地给我拍了半天照，我一看，
全部不满意。还责怪他：“你看看你，怎么给我照成了一只北极熊啊。”他接过，
也纳了闷：“是啊，买的时候是仙女，怎么没多久就变成熊。”我更恼了，我想说你眼瞎了。
刘启看我要发飙，大手在我的背上一拍，没想到，我像一棵落满了雪的松树。
一拍就簌簌地落雪。他越发奇怪，原来是我的白色大衣，随便胡噜两下，
正往下一团团地掉毛。我想起来一同买的包包，那个包包的链条断了，
五金件的颜色也不闪了，褪色，发乌。有个角无缘无故糟烂起来，看的人心里怄得慌。
怎么偏偏两个都坏了，这不是巧合。我拿去店里理论。刘启说：“我陪你去吧。
”我说：“不用，这点小事我还搞得定。”到了店里，我从袋子里拿出那个包，
立马有零星皮屑掉在柜台。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顺手扫了扫那些皮屑。
“这是我一个月前买的，这有明显的质量问题啊。”店员眼皮没抬，皮笑肉不笑，
尖利的嗓音拔高八度。“这个包包你是不是每天都背呢，我们家的包娇贵，要好几个轮换的，
是你不会用吧。”我还认真地回忆了下：“我也就背过十天八天的。”店员皱眉看着包，
好像很心疼的样子。“这不就结了，再好的好东西也是要养护的。”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
好像是我的问题。我突然反应过来：“买之前你们有没有说过不能天天用，我买的，
我爱怎么背怎么背，那这衣服你怎么说？”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这衣服你给洗坏啦，
不能洗，**了要挂起来。”我的头有点晕。“为什么衣服不能洗？
”店员主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懂，我们家的衣服，
是在国外获过奖的独立设计师的最新款作品，光款式就超值，用的也是天然的面料，
真正有钱的客人只会在意它的款式，不会穿第二次呢。”我也暴躁起来。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买之前你们怎么不声明这就是一次性的次抛产品呢？
”店员目光鄙夷地看着我，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穷逼，没有钱就别装。真是狗眼看人低，
她以为我会灰溜溜地走，但没想到这激起了我的斗志。“次抛是我乐意，
双方对此有基本认知的情况下进行的交易。还有你们的价格，你告诉我这是次抛，
欺负我没过一次性的衣服？”这声音吸引了一些人，她们纷纷向这边看过来。店员不悦，
她拿起那件衣服左看右看，嘟嘟囔囔的。这时一个年龄大点的店员走过来：“美女，别生气，
这样，你看我家这款包，容量大，耐磨损。感觉很适合你呢。”太搞笑了，
我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给她提高业务量的。就这东西，还要卖我第二次，
真当我脑子有问题。“你先把我的退了再说。”她见我不上套，
白眼差点翻到天上：“真麻烦，早知道就不卖你了。”她当着我的面，和另个店员交头接耳。
“其实没钱真没必要购买我们的产品的。沟通起来费劲死了。”另个店员故意放大声音。
“就是，想要便宜耐造，地摊上有大把的呀。”我再也忍不了：“叫你们老板出来。
”3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眼睛小小的，闪着光。“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一点小事都搞不定，请你们来白吃饭的。”两个店员噤声，都显得战战兢兢的。
“是她要退货。”“谁？”老板环视一圈，拿腔拿调的，故意装作看不见我。“我！要！退！
货！”老板换上一副笑脸，脸色变化之快让我怀疑他带着一层面具。“呦，这位客人，
你穿也穿了，用也用了，现在来退货，不是要白嫖吗？”“我？我白嫖？”我气得心口疼。
老板把那两个袋子往我面前一推：“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利用漏洞钻空子，
白吃白用白拿，别总想着占便宜的。”他看我像看一只嗡嗡嗡的苍蝇，只想挥挥手打发走。
“你要真太缺钱，有这功夫，不如早点挂在海鲜市场，还能回收点。”我太生气了，
反倒不着急了，安安稳稳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嗓子哑，还让店员给我倒杯茶。
不紧不慢地穿上了那件掉毛的大衣，拎上了掉皮的包。走到同款跟前，
假人模特哪有真的有意思。这些卖衣服的不是喜欢用那他们那套生意经教育顾客吗？
今天就由我这个顾客来给他们上上一课，比一比谁更高贵冷艳。这会是周末晚上，
人流高峰期，进店的人络绎不绝。我前前后后左右左右地走来走去。
我的生动展示给不少进店的人们最直观的上身效果。新旧对比强烈，视觉上有极大反差。
老板两个眉毛倒立，像两个扑棱蛾子。他站在我面前，高出一个头。
很有些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你走不走。”他说。“我今天有空，还没有逛够。
”他向我逼近，我后退了两步，心里颤颤的。一瞬间汗毛立起。
有种并不知道他会怎样的茫然。“月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家？
”是刘启。可能是站的太久，我的腿有点发软。“他们不退货。”“不要多费唇舌，
我们投诉他好了。”店老板笑了，额头三道纹，脸上肥大的肉向上攀升。“你们真搞笑，
我一个人五六个店，我会怕你投诉。”4夜里，还是很生气，辗转反侧睡不着。
刘启说：“我们惹不起的，今天这架势，我要没去，你连报警的时间都没有。
”我也有点心有余悸，但还是很不甘。“是我找茬吗？还有那两件情侣装。我的变形了，
松松垮垮，你的那一件就好多了，又厚实又暖和。凭什么？明明是他们质量差。
”刘启叹了口气：“算了吧，一个衣服，一个包，犯不着和他们置气。”寂静的夜里，
我后知后觉地有点想哭。“没伤着你，你当然不生气。凭什么我遇到事，就只能忍，
由着别人欺负。”刘启揽过我，暖洋洋的。“你怎么连我都怪，我是说钱没了再挣，
伤着自己身体了，多不划算。”刘启睡着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打开平板。
发了个避雷贴。把所遭遇的一切统统写下去。这才气顺了一点。翻身睡去。第二天早上一看，
无点赞无评论。心又灰了一大半。这就是普通人的境遇，无处可诉，不服憋着。又过了半天，
我收到了一条私信。你侵犯了我店的名誉权你知道不？限你发布道歉声明挂在主页三天，
否则律师函警告。我没理。以我这微薄的流量，不专门搜索的话，是基本看不到的。
私信又来，你删帖，我给你退。我也没理。过了一会，接着个电话，想了想，
当初在店里留下过联系方式。对方也不啰嗦，直接把我的个人和家庭信息全都报出来了，
李月梅，第三人民医院神内科护士，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刘启，科技公司程序员，
身份证号，孩子刘佑佑，橄榄城小学一年级等等。我脑子一片空白。恨不能冲回孩子学校，
看他是否安然无恙。威胁我，我开始有点怕了。但我不能告诉刘启，他一早劝过我的，
给他说只能增加无谓的忧虑。想来想去，神思恍惚，我只好删去避雷贴，发布道歉声明。
声明，本人一时气愤，给金阳光时装店造成了名誉损失。特此道歉，并置顶三天，
望围观群众知悉。发完道歉声明，我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一件衣服一个包而已，
我损失得起。而我的工作，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是万万半点差错也出不得的。孰轻孰重，
我分得清。算了吧，就这样，算了。5刘启又要带我去吃干锅牛蛙。总是这样，我很好哄的，
一顿饭就能让我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可还是不对，就在那么一瞬，我突然对这香味免疫了。
我看见店员剪开包装，把酱料和配菜放进去。干锅牛蛙，竟然原来也是预制菜。
预制菜的质量，卖出现炒菜的价格。这就不对。“叫你们老板来。
”一个店长模样的人来了：“这位顾客请问你有什么事？”“你们这是预制菜？”“不是，
我们的菜品都是后厨预先处理过的，这样才能保证顾客的进餐体验，
您也不想饿着肚子等好久对吧。”玩什么文字游戏。但我意兴阑珊，学会了难得糊涂，
就让他走了。我们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觉得这个世界非常陌生，
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它变了。诚然现在的时代更多元化，更方便快捷，但与此同时，
一些本真的美好品质消失了。人们变得潦草，敷衍，活一天，算一天。这让我感到难过。
回到家，我看见桌子上的那两个苹果，买衣服的特别奖。它们仍旧红艳艳的，
提醒我那不快的购物经历。多讽刺啊，那家时装店质量最好的东西，
除了刘启的那件男士毛衫，还有这两个苹果。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多月后，还是红艳艳的，
一点没有腐坏，甚至苹果皮都没有起皱。我拿起一个，没有洗，啃了起来。刘启看我不高兴，
夺过那个苹果，扔进垃圾桶。“别吃了，不会坏的苹果，吃了也吓人。
”我笑得惨白：“吃不坏肚子的，就算吃坏了也有药呢。”刘启无语。我打开手机，
无意识地刷，却被红色的数字提醒惊呆了。避雷贴求而不得的流量，
道歉声明这块竟然铺天盖地的都给我补上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盛况。评论里人们嘻嘻哈哈，
都在说，“就是他家，质量老差了，销售还拽的跟什么一样。”“对啊，真当自己是大牌了，
给他脸了。”“金阳光吗？名字好土啊。”“懂的都懂，但是姐妹你是收钱闭嘴了吗？
”“哪家啊，地址，有好心人发个出来没，我好绕着点。”“哈哈哈哈，这才是真正的塌啊。
”“姐妹坚持住不要怂啊，这道歉是不是老板想要的效果。”6我有点高兴，但也有点慌。
给刘启打电话：“你能调休一周吗？”刘启摸不着头脑：“好好的调什么休，要旅游。
”“不是，就天天接送佑佑？”“为什么？”“对不起，我好像把事情闹大了。
”简单给他讲了下，我发个帖子，对方怎么威胁我，我后来发个道歉声明，
已经几十万浏览量了，还在上升。我的声音有点抖：“关键是佑佑，他们知道他的信息。
”刘启一听就炸了：“你怎么这么鲁莽呢？”我和他大吵：“是啊，我活该，我报应来了，
可以吗？”刘启沉默，半晌才说：“我接佑佑去爸妈家住，你自己注意安全，
不要再接他们的电话了。”刘启调了休，带着佑佑走了，我心里不定，总是惴惴的。
坐在护士站里填资料，忽然来了一行人。“谁是李月梅？”我刚抬头。“就是你。”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