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烬,君不归精选章节

小说:桃花烬,君不归 作者:我买橘子去啊 更新时间:2025-11-18

1、暮春誓言暮春的风总带着三分缠绵,七分伤感,将青溪镇上的桃花瓣卷得漫天都是,

像是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沈青绾坐在桃树下的青石上,这是她和林惊寒最喜欢的地方。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片粉白花瓣,目光却黏在不远处那个舞剑的身影上。

林惊寒的剑气裹着落英,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少年人的锐气。剑穗上的红丝绦随招式翻飞,

像极了去年上元节她替他系上时,他眼底跳动的光——那光里有少年人的意气,

有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只对着她时才有的温柔。"绾绾。"剑风骤停,林惊寒收剑入鞘,

大步朝她走来。额角的汗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个个小水渍。

他在她身边坐下,掌心还带着握剑后的余温,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明日...我就要随征兵的队伍走了。"沈青绾指尖一颤,花瓣悠悠落在裙摆上。

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自上个月镇上来了征兵文书,林惊寒翻来覆去看了三夜,

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忽明忽暗,

她便懂了他眼底的炽热——那是少年人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是他藏在"想让绾绾过上好日子"背后的雄心壮志。

可真听到这句话从他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唇中说出,心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此去...何时归?"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最后的宁静,

也怕听到那个不确定的答案。林惊寒抬手,指腹轻柔地擦过她眼下的泪痣,

动作温柔得能揉碎春风:"等我立下战功,一定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为妻。

"他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桃木簪,簪头雕着半开的桃花,木纹略显粗糙却透着用心,

"这是我专门找镇上的老木匠学的,自己刻的。你且等着我,回来我便用这簪子,替你绾发。

"沈青绾接过木簪,指尖细细摩挲着簪头的每一瓣桃花,眼泪终究没忍住,砸在簪子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用力点头,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肩头,深深吸了口气,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那是她为他洗衣时特意选的皂角,带着阳光的味道。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我等你,多久都等。第二日天还没亮,青溪镇口就挤满了送别的人。

沈青绾站在最前面,穿着他最喜欢的月白裙子,发间别着他送的桃木簪。

林惊寒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队伍里,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牢牢锁在她身上。队伍出发时,

他回头望了她三次,第一次挥手,第二次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喧嚣的人声和风吹散了声音,

第三次,他的身影渐渐融进朦胧的晨雾里,再也看不见了。她紧紧攥着衣袖下的桃木簪,

指节泛白,直到晨风吹散了队伍的脚步声,才缓缓转身,沿着落满桃花瓣的小路往回走。

花瓣沾在她的裙摆上,像一路细碎的泪珠。

2、漫长的等待院子里的桃树是林惊寒与沈青绾小时候一起亲手栽下的,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粉白的花朵遮住了半个院子。沈青绾每日都会细心给桃树浇水,除去杂草,

然后坐在树下开始绣她的嫁衣。大红的绸缎在石桌上铺开,她从镇上的绣坊买来最好的丝线,

一针一线地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如同她缠缠绕绕的心事。她想着等林惊寒回来,

她穿着这身嫁衣,头上插着他亲手雕刻的桃木簪,站在开满桃花的树下等他,

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边关的消息却越来越少。起初,

镇上同去参军的王二家收到了家书,信中说在边关打了一场胜仗,林惊寒因为作战勇猛,

被提拔成了校尉;后来又有消息传来说他跟着大军去了更远的边关,打了一场硬仗,

生死未卜;再后来,连这些零星的消息都断了。沈青绾不死心,一次次托人往边关捎信,

信里写着青溪镇的桃花开了又谢了,写着她绣嫁衣绣到了第几片莲瓣,

写着她弹了多少遍他最喜欢的《长相思》,可那些信都如同石沉大海,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家里的境况越来越艰难。米缸渐渐见了底,

最后一块腊肉挂在房梁上,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沈青绾不得已变卖了母亲留下的一对银镯子,

换了些米粮,可这点东西也支撑不了多久。就在她为生计发愁的时候,

邻镇的王婆挎着竹篮上门了。王婆把篮子放在桌上,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点咸菜。

她看着沈青绾消瘦的脸庞,叹了口气:"绾绾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心气高。

可眼下这光景,总得先活下去不是?花海楼的柳娘托我来找你,说听说你会弹琵琶,

弹得极好。去那儿只卖艺不卖身,一月能得二两银子,足够你糊口了。"沈青绾攥着衣角,

指腹都掐进了粗布的纹理里。她记得林惊寒说过,他最厌恶烟花之地的虚情假意,

说将来一定要让她清清白白地过日子,远离那些污浊。可看着空荡荡的米缸,

想着或许能多攒些钱,等他回来时能让他看到自己过得还不错,不用跟着自己受苦,

她终究还是松了口,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我...我去。

"3、花海楼的日子花海楼的朱漆大门推开时,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呛得沈青绾几欲作呕。楼里丝竹声、女子的娇笑声、男人的哄闹声、酒杯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裹在其中,让她几乎窒息。鸨母柳娘穿着艳红的绸裙,

头上插着明晃晃的金钗,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审视着她,眼神锐利得像钩子,

从她素净却难掩清丽的脸庞扫到纤细的腰肢:"模样倒是周正,就是太素了点,

不过好生打扮一下应该不错。琵琶弹得怎么样?"沈青绾紧紧抱着从家里带来的旧琵琶,

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琴身一侧刻着个小小的"绾"字。她指尖在弦上顿了顿,

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勇气般,弹出了《长相思》的开头。清越的琴声响起时,

楼里的喧哗声竟奇异地弱了几分,有人停下酒杯,循声朝她看来。

柳娘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亮色,当即拍板:"以后你就叫'绾娘',明日起登台。

记住我们这儿的规矩,只许弹曲,不许陪酒,若是坏了规矩,别怪我翻脸无情。

"第一晚登台,沈青绾穿着柳娘给的水绿色绣兰花衣裙,站在铺着红绒的台子上,

手脚都有些发僵。台下的烛火晃得人眼晕,男人们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有惊艳,有贪婪,有**裸的占有欲,让她如坐针毡。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将指尖落在熟悉的弦上——还是那曲《长相思》,是林惊寒手把手教她弹会的,

他说这曲子里有他想守护的盛世安稳,有他对她无尽的思念与牵挂。当琴声流淌出来时,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看到了桃树下那个飒爽舞剑的少年,

剑穗上的红丝绦随风拂过她的手背,

带着暖融融的温度;仿佛又听到了他在耳边轻声说"待我归来,定娶你为妻",

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寒冬的冰雪。一曲终了,台下竟是短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人高声喊着"再来一曲",有人将碎银子掷到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青绾机械地弯腰行礼,指尖却在宽大的袖中微微发抖——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成了花海楼里卖艺的"绾娘",再也不是那个只在桃树下安静等待情郎归来的沈青绾了。

日子久了,"绾娘"的名声渐渐传开了。有人为了听她弹一曲琵琶,

不惜从几十里外的城镇专程赶来;有人掷下重金,

只求她多弹半盏茶的功夫;还有些自命风雅的文人墨客,为她写诗填词,

说她的琴声"如清泉漱石,能解千愁,能诉相思"。柳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给她换了更宽敞明亮的房间,添置了更多鲜艳的衣裙,甚至给她配了个机灵的小丫鬟,

名叫春桃。可沈青绾依旧只穿素淡的衣裙,琵琶也还是那把旧的。

她每月都会想方设法托人往边关捎信,信里的字写得越来越密,从青溪镇的琐碎日常,

到她在花海楼里看似风光实则艰辛的生活,

只是她从来不会提及那些无处不在的骚扰与难以言说的委屈。她怕他担心,

更怕他知道自己沦落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会看不起她,会嫌弃她。

可那些承载着她全部思念与希望的信,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4、麻烦麻烦是从一个闷热的夏夜开始的。镇上有名的纨绔子弟,张员外家的公子张达,

第一次来花海楼,就被台上弹琵琶的沈青绾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喝得醉醺醺的,

摇摇晃晃地走上台,伸手就要去拉沈青绾的手:"小美人儿,别光弹曲啊,来,陪爷喝几杯,

爷有的是钱..."沈青绾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手腕堪堪避开他那令人作呕的触碰,

可怀里的琵琶却被他挥舞的手臂扫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断裂的琴弦猛地弹起,狠狠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立刻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柳娘闻声连忙赶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一边塞给张达一锭银子,一边赔罪:"张公子,

您消消气,绾娘年纪小不懂事,我替她给您赔个不是。"张达捏着银子,

又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狠狠瞪了沈青绾一眼,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夜里,

沈青绾抱着断了弦的琵琶,坐在窗边默默垂泪。春桃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背上的红痕上药,

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心疼地劝道:"姑娘,这地方太乱了,什么人都有。

要不...咱们想想办法,别在这儿待了?"沈青绾坚定地摇了摇头,

指尖轻轻摩挲着琴身上那个小小的"绾"字,声音哽咽却固执:"我不能走。我走了,

惊寒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她还要等他,等他回来用那支桃木簪为她绾起青丝,

等他履行娶她为妻的诺言,为了这个,再多的苦,她也能咬牙忍住。

然而张达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没过多久,他又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来了,

一进门就嚣张地拍着桌子大喊:"把绾娘给爷叫出来!今天她若不陪爷喝几杯,

我就砸了你这花海楼!"沈青绾躲在屏风后面,吓得指尖冰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柳娘硬着头皮上前求情,却被张达粗暴地推搡在地,发髻都散乱了:"老鸨婆,

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这破楼有多金贵?信不信我爹一句话,

就让你这花海楼在青溪镇开不下去!"沈青绾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她咬了咬下唇,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抱着琵琶毅然走了出去,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张公子,我说过了,

我只弹曲,不陪酒。您若是想听曲,我便弹给您听,您若是不想听,就请回吧。

"张达眯着一双醉眼,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嘴角勾起令人厌恶的油腻笑容:"弹曲?可以啊,但得坐在爷身边弹。"说着,

他伸出手就要去拉沈青绾的手腕,动作粗鲁,带着不容拒绝的蛮横。沈青绾猛地后退一步,

将琵琶挡在身前,厉声道:"张公子请自重!""自重?"张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青绾脸上,"你一个在青楼卖唱的,跟爷装什么清高?

进了这花海楼,还想立贞节牌坊?我告诉你,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他使了个眼色,那群家丁立刻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动手抢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角落里传来一个冷冽而沉稳的声音:"住手。"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是知府大人身边的红人李默李大人。李大人穿着青色的官服,手持一柄折扇,

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过来。张达显然认得他,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丝笑容:"李大人,

这点小事,怎么劳您大驾?这是小弟的私事,您就别管了吧。"李大人走到沈青绾身边,

目光淡淡地扫过张达,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公子,知府大人时常称赞,

说绾娘姑娘的琴声清越脱俗,能净化人心,是难得的雅事。你今日在此喧哗闹事,

扰了绾娘姑娘弹琴,便是不给知府大人面子,也是不给我们青溪镇的斯文留面子。

"张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再横行霸道,也不敢公然得罪手握实权的知府。

他悻悻地骂了几句脏话,又恶狠狠地瞪了沈青绾一眼,这才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沈青绾惊魂未定,对着李大人深深福了一礼,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多谢李大人出手相救。

"李大人摆了摆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绾娘姑娘,

此地终究不是你的安身之所。花海楼鱼龙混杂,人心叵测,你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

长久待下去,迟早要吃亏。若有机会,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沈青绾低下头,

看着自己因为用力握着琵琶而泛白的指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可是,

我还要等一个人。"李大人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愣了一下,

随即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转身离开了。这一等,

就是整整三年。这三年里,沈青绾弹断了三根琵琶弦,绣完了嫁衣上精致的并蒂莲,

又开始绣交颈的鸳鸯;这三年里,青溪镇的桃花开了三次,落了三次,每次花瓣纷飞时,

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捡起一些最完整的,仔细地夹在写给林惊寒的信笺里,可那些信,

依旧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杳无音信;这三年里,她从一个不谙世事、怯生生的姑娘,

变成了花海楼里能独当一面、神色淡然的"绾娘",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的心,依然固执地停留在三年前那个桃花纷飞的清晨,

停留在林惊寒最后一次回头、身影消失在晨雾里的那一刻。5、希望那天,

沈青绾正在房间里细细绣着嫁衣的领口,上面是一对即将完工的鸳鸯,象征着夫妻恩爱,

永不分离。银针刚刚落下,还来不及拉紧丝线,就听到楼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喧哗声,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闹,仿佛要将花海楼的屋顶掀翻。春桃像一阵风似的跑上楼,

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连声音都在发抖:"姑娘!姑娘!大捷!边关大捷啊!

林惊寒将军打了大胜仗,凯旋回朝了!听说皇上龙心大悦,封他做了镇国大将军呢!

现在街上全是欢呼的人,都说他是咱们青溪镇出来的大英雄!

"沈青绾手中的绣花针"啪"地一声掉在了大红的绸缎上,扎出一个小小的红点。

她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回来了!她的惊寒,

她等了整整三年的惊寒,终于回来了!巨大的喜悦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来不及穿好鞋子,踉跄着跑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只见街上人山人海,

百姓们举着彩旗,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欢呼着"林将军威武",

有人甚至在大白天就提起了喜庆的灯笼,那明亮的光芒晃得她眼睛发酸,

热泪瞬间涌了出来——是喜极而泣!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