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的清心殿自建立以来从未如此“热闹”过。
往日里这里是仙尊清修之地，除了顾寒洲，连一只鸟都不敢轻易落下。
可现在高大的宗主宝座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正翘着二郎腿，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一晃一晃，小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听着下方一个外门弟子的汇报。
“禀……禀代宗主，上月灵田的产出……共计下品灵石三百二十一块，清风草一千零八十株……”
那名叫王小虎的外门弟子不过炼气五层的修为，平日里连内门都少有机会进，更别提踏足这传说中的清心殿了，他紧张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带着颤音，手里的账本几乎要拿不稳。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宗主面前汇报工作。
虽然这个宗主是个三岁的奶娃娃。
顾萌萌听得有些昏昏欲睡，魔尊哪里需要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正准备挥手让他滚蛋，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都让开！李牧师兄来了！”
话音未落，一群身穿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便簇拥着一个锦衣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青年面容俊朗，气宇轩昂，正是内门首席大弟子金丹后期的李牧。
他也是林清雪最忠实的拥护者。
李牧的视线越过战战兢兢的王小虎直接落在了宝座上的顾萌萌身上，嘴角扯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天衍宗临时的‘小宗主’啊？”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引来身后一众跟班的哄笑。
王小虎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躬身退到一旁想要给李牧让路。
可李牧根本没打算让他好好地让开。
就在王小虎侧身的瞬间，李牧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撞了过去。
“砰！”
王小虎一个炼气期弟子哪里经得住金丹修士的“无心”一撞，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惨叫一声被撞翻在地，手里的账本散落一地。
“哎呀，真是对不住。”李牧故作惊讶地低头看了一眼，嘴上说着抱歉，眼神里却满是戏谑，“哪里来的废物，走路都不长眼睛，挡了本首席的路。”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这个“代宗主”的脸。
一个三岁奶娃也配当宗主？她手底下的人连条狗都不如！
跟班们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
“哈哈哈，李师兄说的是，这种废物也配进清心殿？”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给一个小屁孩当差。”
王小虎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更多的却是屈辱，他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天骄面前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宝座上顾萌萌原本还有些慵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里再无半分孩童的天真，只剩下一片幽深冰冷的寒潭。
她没有发怒，也没有呵斥。
只是慢悠悠地从那高大的宝座上滑了下来，小短腿哒哒哒地走到王小虎的面前。
她蹲下身伸出**的小手将那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弟子扶了起来。
“疼吗？”
奶声奶气的声音轻轻的传入了王小虎的耳朵里。
王小虎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她……她在关心自己？
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只是拼命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萌萌没再问他，而是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了那个一脸得意的李牧。
“你打的？”
她的声音依旧稚嫩，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李牧嗤笑一声双手抱胸，下巴扬得更高了：“是又如何？一个外门废物本首席教训一下难道还要跟你这个代宗主报备不成？”
他身后的跟班们笑得更欢了。
然而李牧话音刚落。
“嗖！”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原本还站在几丈外的小小身影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极致的危险感从心底炸开！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下一瞬顾萌萌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一只看起来软绵绵**嫩的小拳头就那么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肚子上。
没有仙力波动，没有灵气外泄。
就像小孩子在撒娇打闹。
可就在拳头接触到衣物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上古凶兽擂动战鼓的巨响在李牧的腹部炸开！
李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珠子猛地凸了出来布满了血丝。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拳头打中了，而是被一颗呼啸而来的星辰正面撞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摧枯拉朽般撕碎了他的护体真元，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贯穿了他的身体！
“噗——”
李牧整个人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炮弹般倒飞了出去！
“轰隆！轰隆隆！”
他接连撞碎了殿前三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盘龙石柱，最后重重地砸在清心殿的门槛上发出一声闷响彻底没了动静。
一拳。
仅仅一拳。
内门首席金丹后期的李牧，败！
整个清心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李牧，又看了看那个缓缓收回小拳头，一脸平静的顾萌萌，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怪物？！
顾萌萌没有理会那些呆若木鸡的跟班，她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走到李牧身前。
李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浑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丹田内的金丹更是布满了裂痕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惊恐地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小魔鬼。
然后一只绣着可爱小老虎的软底小鞋轻轻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力道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本座的人，你也敢动？”
奶声奶气的声音此刻在李牧耳中却比九幽恶鬼的嘶吼还要恐怖。
顾萌萌踩着他的脸转过头看向还处在巨大震惊中的王小虎，对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王小虎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代……代宗主……”
“他刚才怎么打你的，”顾萌萌指着脚下的李牧，声音冰冷，“你就怎么十倍打回去。”
“打到我满意为止。”
王小虎懵了。
让他……打内门首席大弟子？
他看着脚下如同死狗一般的李牧，又看看眼前这个煞神般的小宗主，一股热血猛地从脚底冲上了天灵盖！
欺辱！嘲笑！视如草芥！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是！代宗主！”
王小虎双眼赤红，怒吼一声，真的冲了上去，对着李牧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萌萌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她的小脚丫在李牧脸上碾了碾，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魔气顺着地面悄无声息地钻入了王小虎的体内。
正在狂殴李牧的王小虎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本疲惫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每一拳挥出都带着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疯狂！
而周围那些李牧的跟班早就吓得双腿发软，一个个噤若寒蝉连个屁都不敢放。
从此天衍宗所有弟子心中都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那个三岁的代宗主是个真正的魔王！
就在王小虎打得兴起，顾萌萌看得津津有味时，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忽然在殿门口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猛地回头，只见密室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袭白衣胜雪的顾寒洲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殿内的一片狼藉，看着那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内门首席，又看着那个叉着腰一脸“我很凶”表情的女儿。
饶是以仙尊的心境，此刻也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才闭关了几天？天怎么就塌了？
顾寒洲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训斥。
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个前一秒还杀气腾腾的小魔王表情瞬间一变。
只见顾萌萌小嘴一瘪，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丢下脚下的李牧，迈开小短腿，带着哭腔，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向顾寒洲。
“哇——爹爹！”
她一把抱住顾寒洲的大腿嚎啕大哭。
“爹爹你终于出关了！有人欺负萌萌！呜呜呜……”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遥遥指向那个刚被王小虎一脚踹晕过去的李牧，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他！他带人打我！还打我的人！爹爹，你要给萌萌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