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打来电话时，周明远正在擦地板上的口红印。
「周先生，苏女士坚持要拿回她的护肤品。」
他捏着抹布冷笑：「告诉她，过期了我都扔垃圾桶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婷尖利的叫骂声。
警官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当面协商吧。」
「没空。」周明远挂断电话，把抹布甩进水桶。
手机又响，这次是陌生号码。
「周明远你个畜生！我妈真住院了！」苏婷声音沙哑，「现在医生说要洗胃！」
周明远打开免提把手机扔沙发上：「需要我送花圈吗？」
「你不得好死！」苏婷突然压低声音，「我怀孕了。」
水桶被周明远踢翻，污水漫过地板缝。
「再说一遍？」
「四周半。」苏婷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志强的。」
周明远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你在哪个医院？」
「想打我？」苏婷突然笑起来，「晚了，刚做完手术。」
防盗门被周明远摔得整层楼都在震。
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他脑内闪回这五年所有措施——每次他都，苏婷还在吃优思明。
「**！」方向盘被砸出凹痕。
妇幼保健院前台的护士说没有苏婷的就诊记录。
「今早也没有洗胃的病人？」
护士摇头：「只有个急性肠胃炎的，姓王。」
周明远正要离开，电梯门开处撞见林美玲推着药车。
「你来干嘛？」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苏婷说她怀孕了。」
林美玲的表情瞬间扭曲：「放屁！陈志强结扎三年了！」
周明远愣在原地。
「她在哪个诊室？」
「不知道。」林美玲推车要走，又突然回头，「但陈志强刚请假，说要去机场接人。」
周明远立刻打给张昊：「查今天所有航班，苏婷和她妈的！」
停车场里，苏婷的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炸进来：
「骗你的，我没怀孕」
「但你这种反应真让人心寒」
「我们暂时分居吧」
周明远直接拨回去：「你在哪？」
「朋友家。」苏婷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们都需要冷静。」
「冷静什么？冷静看你跟陈志强上床？」
「随你怎么想。」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声，「婚礼先取消吧。」
周明远看着医院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行，分居。」他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我就把你的东西寄到游泳馆。」
苏婷突然挂断电话。
回家路上，婚庆公司连打三个电话确认是否真要取消。
「对，全部取消。」周明远猛踩油门，「包括喜糖和婚纱。」
「可是苏**刚来电说要保留...」
「她付钱吗？」周明远急刹车停在路边，「尾款我一分不会付。」
挂掉电话，他登录婚礼预订系统，把8月18日皇家花园酒店的预订直接取消。
系统弹出提示：「已支付定金15万元不予退还」
周明远冷笑着点击确认。
屏幕变红的瞬间，微信弹出苏婷消息：
「你取消场地了？！」
「手快了点。」他回复，「反正你用不上了。」
苏婷直接甩来视频通话。
屏幕上的她眼睛肿成桃子，背景是某家酒店浴室。
「周明远你王八蛋！那是我挑了两个月的场地！」
「现在可以和陈志强挑新的了。」周明远把手机支在仪表盘上，「提醒你，他喜欢泳池婚礼。」
苏婷突然抓起什么砸向镜头。
画面黑屏前，周明远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张昊的电话救了正要撞向护栏的他。
「查到了，苏婷妈妈确实买了三亚机票，但是后天的。」
「苏婷呢？」
「昨晚在帝豪酒店，今早退的。」张昊顿了顿，「和陈志强一起。」
周明远把车停在应急车道，额头抵着方向盘。
「还有件事...」张昊声音变得犹豫，「苏婷刚更新了朋友圈。」
周明远打开朋友圈，刷新出苏婷五分钟前发的照片。
蓝天白云下，两只交握的手特写。
配文：「劫后余生，幸好有你」
陈志强那条花臂太有辨识度了。
周明远默默截图，转发给林美玲。
「你老公的爪子挺上镜。」
回家时，物业说苏婷又来过了。
「带着个短发女孩，说是取衣服。」
周明远检查了一遍衣柜——苏婷的衣物确实少了些，但梳妆台抽屉被撬开了。
那对珍珠耳钉原本藏在暗格，现在不翼而飞。
监控视频显示，和刘莹一起进门的苏婷直奔卧室。
短发女孩站在门口望风，苏婷用发卡撬开抽屉时手都在抖。
周明远把视频片段截下来，发给律师：「够立案吗？」
律师回复说金额太小，建议协商。
协商个屁。他直接把视频发到大学同学群——刘莹也在的那个。
配文：「给大家看看小偷长什么样」
群聊瞬间爆炸。
班长：「@刘莹真的假的？」
学习委员：「这不是苏婷吗？」
团支书：「周明远你俩怎么了？」
刘莹三分钟后现身：「周明远**污蔑！那是婷婷自己的耳钉！」
周明远发了购买凭证和母亲遗物照片。
「2018年在老凤祥买的，发票还在。」
群里突然安静。
紧接着刘莹私聊他：「你至于吗？婷婷都哭脱相了！」
「关我屁事。」周明远拉黑她前发了最后一条，「明天警察会找她做笔录。」
深夜十一点，门铃又响。
监控里是刘莹那张浓妆哭花的脸。
「周明远你开门！我们谈谈！」
他裹着浴袍出来，隔着防盗门冷笑：「偷完东西还敢回来？」
「婷婷在医院挂水！」刘莹晃着手机，「你把视频撤回去！」
「行啊。」周明远解锁手机，「你跪下求我。」
刘莹突然安静了。
她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慢慢滑下玻璃门。
「你知道为什么婷婷找陈教练吗？」
周明远挑眉。
「因为你根本不爱她！」刘莹提高音量，「每次约会你都迟到，纪念日永远在工作，她发烧39度你还在开视频会！」
周明远突然拉开门。
刘莹吓得后退两步。
「说完了？」他声音很轻，「那轮到我问了——去年圣诞节她跟你说加班，实际在哪？」
刘莹眼神闪烁。
「端午节她回老家看父母，高铁票是谁买的？」
刘莹开始咬嘴唇。
「上个月她说去杭州培训，为什么陈志强也'正好'去杭州？」
「你...你早就知道了？」刘莹脸色发白。
周明远砰地关上门。
门外传来刘莹带着哭腔的喊叫：「但她爱的是你啊！陈志强就是个...就是个...」
「**？」周明远隔着门板冷笑，「告诉苏婷，我嫌她脏。」
刘莹的高跟鞋声消失在电梯里后，整层楼安静得可怕。
周明远打开酒柜，把收藏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全砸在露台上。
玻璃碎裂声引来楼下邻居叫骂。
他光脚踩在玻璃碴上，血脚印一直延伸到书房。
电脑屏幕还亮着，是刚下载完的酒店监控视频。
帝豪酒店8806门口的录像显示，上周三晚8:23，苏婷和陈志强搂着腰刷卡进屋。
次日早晨7:15，苏婷独自出来时换了身衣服。
周明远按下暂停键，放大苏婷颈部的红痕。
那件高领毛衣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鼠标移到删除键上时，手机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彩信。
点开是张模糊的床照——苏婷熟睡的侧脸，枕在陈志强**的胸膛上。
附言：「谈谈？」
周明远回拨过去，听到陈志强带着笑意的声音：
「哥们，照片拍得不错吧？」
「你想怎样？」周明远盯着屏幕上苏婷的睡颜。
「听说你取消了婚礼？」陈志强那边有机场广播声，「正好，我下周离婚。」
周明远突然笑了：「林美玲没告诉你她怀孕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不信？」周明远点开与林美玲的聊天记录，「需要看B超单吗？」
「你放屁！」陈志强声音陡然拔高，「我三年前就...」
「就结扎了？」周明远截住话头，「那你猜苏婷为什么说她怀了你的种？」
电话被狠狠挂断。
五分钟后，林美玲来电：「陈志强刚冲回家翻我抽屉！」
「找到B超单了？」
「我现P的。」林美玲轻笑，「他这会儿正往帝豪酒店赶呢。」
周明远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格外亮。
「对了，」林美玲突然严肃，「游泳馆老板刚联系我，说更衣室有摄像头。」
周明远握手机的手一紧。
「视频呢？」
「明天中午，游泳馆后门。」林美玲压低声音，「他要五万现金。」
挂掉电话，周明远翻出抽屉里的备用手机。
开机后弹出**苏婷的未读消息。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明远，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他点开输入框：「带着我的珍珠耳钉来谈？」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持续了两分钟，最后发来：
「耳钉在刘莹那，明天还你。」
周明远把手机扔进鱼缸。
小金鱼吓得躲到珊瑚后面。
书房墙上还挂着他们的情侣**，苏婷白裙飘飘靠在他肩头。
周明远抄起台灯砸过去。
相框玻璃迸裂的瞬间，门铃又响了。
「周先生！」物业急切的声音，「您家门口有可疑包裹！」
监控屏幕显示，一个没有贴任何快递单的纸箱静静摆在门外。
周明远戴上烤箱手套，用晾衣杆远远挑开纸箱。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送给苏婷的所有礼物——从第一年的施华洛世奇项链到上个月的香奈儿包包。
最上面是那对珍珠耳钉，旁边放着苏婷的那把家门钥匙。
没有字条。
周明远坐在一片狼藉中，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机械地点开银行APP，查了查余额。
取消婚礼省下的二十万尾款刚退回账户。
手机在这时震动，张昊发来消息：
「查到了，陈志强根本没去机场，他在帝豪酒店开了间新房。」
紧接着是房号：「8818」
周明远抹了把脸，回复道：
「帮我找个**。」
「要能拍清楚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