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两秒。
白月很快就用一种夸张的、理所当然的语气笑了起来。
“如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净问些陈年旧事。当然是我爸找人解决的啊,不然凭你那个废物老公?他除了会给你添堵,还会干嘛?”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不屑。
放在以前,柳如烟或许会沉默,会默认。
但现在,听着这刺耳的“废物”二字,柳如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看着日记本上,陈屿写下的那句“我不能让如烟冒险,这件事,我来处理”,眼泪终于决堤。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那个她一直看不起的男人,为她扛下了一切。
而她,却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误会了他整整八年!
“白月。”
柳如-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再说一遍,是谁解决的?”
白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语气收敛了一些,带着一丝试探。
“当然是我爸啊……如烟,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陈屿那个晦气的东西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犯傻,他那种人……”
“我问你,王强是谁?”
柳如-烟冷冷地打断了她,直接抛出了那个名字。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电流的“滋滋”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屿的魂体飘在空中,他能“看”到,柳如-烟握着手机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她的脸上,混杂着痛苦、悔恨、和一丝即将破土而出的疯狂。
过了许久,白月才用一种干涩的声音开口:“……我不认识,你说的谁?”
她的声音在发飘,透着明显的心虚。
“不认识?”
柳如-烟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悲凉。
“白月,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撒谎的时候,连呼吸的频率都会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五年前,柳氏集团的内鬼,是不是叫王强?”
“是不是陈屿查到了他,拿到了证据,约他去城郊工厂见面?”
“是不是就在那天,陈屿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柳如-烟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尖锐,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不仅扎向了电话那头的白月,也扎进了她自己的心里。
每问一句,她的心就多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原来她才是那个最愚蠢的傻子!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对仇人感恩戴德!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白月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惊慌,再也无法伪装。
“陈屿那个废物,他不是都死了吗!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留下来!”
“废物?”柳如-烟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为了保护我,一个人去面对危险,你管这叫废物?”
“你抢走他的功劳,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感谢,五年里不断在我耳边诋毁他,践踏他!”
“白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白月被她吼得一时语塞,随即,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是!功劳是我抢的!那又怎么样!”
“柳如-烟,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在你爸面前说,陈屿虽然家境普通,但为人踏实可靠,配得上你?是我!”
“是谁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劝你嫁给他,说他肯定会对你好?也是我!”
“我帮你选了他这么一个‘好老公’,拿他一点功劳,又算得了什么!”
白月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柳如-烟的脑海中炸开。
她一直以为,白月当初劝她嫁给陈屿,是真的觉得陈屿人不错。
现在想来,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她只是想找一个家世普通、性格温和、方便拿捏的男人,把他安插在自己身边。
这样,她就可以继续扮演自己“最好闺蜜”的角色,享受着柳家带来的一切好处,甚至在关键时刻,取而代之!
好深的心机!好恶毒的算计!
柳如-烟只觉得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
“所以,他的死……”柳如-烟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这个问题,像一个开关。
电话那头的白月,忽然发出了一阵神经质的狂笑。
“哈哈哈哈……柳如-烟,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你以为那真是一场意外吗?”
“我告诉你,不是!”
陈屿的魂体猛地一震,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吞噬。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死,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