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求你了，就最后一次！”
“只要嫁进陆家，我这辈子就都值了！”
“难道你希望我跟你一样，穷一辈子吗？”
女儿林晓晓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周玉芬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周玉芬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知道，自己又要心软了。
为了女儿这个所谓的“豪门梦”，她已经掏空了所有积蓄，甚至背上了几十万的外债。
可林晓晓口中的陆家，是云城真正的顶级豪门，资产百亿。
他们要的彩礼，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晓晓，我们……我们真的没钱了。”周玉芬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
“房子！我们不是还有一套老房子吗？”林晓晓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那是爸留下的，卖了肯定能凑够！”
周玉芬浑身一震。
那套老房子，是丈夫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是她在这个城市里，最后的根。
“不行！”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晓晓，那是你爸留下的，我们不能卖！”
“为什么不能卖！”林晓晓也激动起来，从地上爬起，指着周玉芬的鼻子，“死人的东西比活人的幸福还重要吗？我嫁进陆家，以后会十倍、百倍地补偿你！到时候别说一套房子，十套我都给你买！”
周玉芬看着女儿扭曲的面孔，只觉得陌生又心寒。
这还是她那个从小乖巧懂事的女儿吗？
为了钱，为了嫁入豪门，她竟然连自己父亲最后的遗物都要卖掉。
“妈，我怀孕了。”
林晓晓突然平静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是陆泽的。”
周玉芬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了陆家的长孙。”林晓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妈，现在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了。陆家说了，孩子可以生下来，但必须是明媒正娶。彩礼是最后的考验，他们要看我们家的诚意。”
“你……你……”周玉芬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如果不卖房子，女儿不仅嫁不进陆家，还会成为一个未婚先孕的单亲妈妈，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不能再让女儿走她的老路。
最终，周玉芬还是妥协了。
她颤抖着手，在房屋买卖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钱的那一刻，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老房子卖了三百万。
加上之前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勉强凑够了陆家要求的五百万彩礼。
钱打过去的那天，林晓晓抱着她又哭又笑。
“妈，你放心，等我嫁过去，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周玉芬看着女儿兴奋的脸，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套房子。
更是她对女儿最后的期待，和对亡夫的愧疚。
婚礼办得极为奢华。
整个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周玉芬穿着一身租来的廉价礼服，局促地坐在角落里，与周围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她看着女儿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新郎陆泽的手，笑靥如花。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做的是对的。
只要女儿幸福，她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婚礼结束后，林晓晓被陆家人接走了。
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周玉芬一个人。
她卖掉了唯一的住处，暂时租住在一个狭小的单间里。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在等女儿的电话。
她想问问女儿在新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可是，电话一次也没有响起。
她主动打过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被匆匆挂断。
“妈，我忙着呢，以后再说。”
这是林晓晓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周玉芬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一个月后，她终于接到了女儿的电话。
电话那头，林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妈，你来陆家一趟吧，我婆婆要见你。”
周玉芬心中一喜，以为是女儿想她了。
她特意去商场买了件新衣服，又去做了个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免得给女儿丢脸。
当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满心欢喜地站在陆家别墅门口时，开门的却是一个保姆。
保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就是林**的妈？跟我来吧。”
周玉fen被带到了一个偏厅。
林晓晓的婆婆，陆夫人李婉华，正端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周玉芬一眼。
“东西放那儿吧。”李婉华指了指墙角，语气冷淡。
周玉芬局促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呐呐地开口：“亲家母，我……”
“谁是你亲家母？”李婉华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周玉芬脸上，“我可没承认你这门亲事。”
周玉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晓晓呢？”她下意识地寻找女儿的身影。
“她在楼上，孕妇需要静养。”李婉华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她从旁边拿起一份文件，扔在周玉芬面前的茶几上。
“看看吧。”
周玉芬颤抖着手拿起那份文件。
标题上几个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婚前财产协议》。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林晓晓自愿放弃陆家所有的财产继承权，包括她丈夫陆泽名下的所有资产。
如果离婚，林晓晓净身出户。
“这是什么意思？”周玉芬的声音都在发抖。
“意思就是，你女儿，除了我陆家儿媳妇这个名分，什么也得不到。”李婉华冷笑一声，“别以为用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要挟我们。我们陆家，不缺传宗接代的人。”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周玉芬气得浑身发抖。
“欺负人？”李婉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周女士，你是不是忘了，这门婚事，是你们求来的。五百万彩礼，买一个名分，很划算了。”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李婉华从另一份文件里抽出一张纸，轻飘飘地放在桌上。
“这是晓晓的孕检报告。她怀的是个女孩。”
周玉芬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她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家会突然松口，答应这门婚事。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林晓晓这个人，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可以随意拿捏的生育工具。
而她，亲手把女儿送进了这个火坑。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晓晓穿着一身华丽的孕妇裙，在保姆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她看到周玉fen，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走到李婉华身边，乖巧地坐下。
“妈，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仿佛在问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周玉芬的心，彻底碎了。
她看着女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女士，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可以走了。”李婉华下了逐客令，“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晓晓养胎。”
周玉芬像个木偶一样，被人“请”出了陆家大门。
外面阳光正好，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林晓晓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晓晓……”周玉芬刚一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那份协议，是真的吗？你真的签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妈，你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他们是在骗你！”周玉芬失控地大喊。
“够了！”林晓晓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周玉芬握着手机，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眼泪模糊了双眼。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卖了房子，背了一身债，成全了女儿的豪门梦。
到头来，却只换来了女儿的冷漠和婆家的羞辱。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阵眩晕袭来，周玉芬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瞬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