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走出病房,双腿还在发软。
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
理没有会那几十个来自陆宴助理的未接电,而是拨通了她最欠缺的那个上辈子的号码。
“爸。”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姜振国疲惫不堪的声音:“穗穗,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
“我无力。”姜穗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爸,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跨越了两个世。
姜振国愣住了,他这个女儿,被宠坏了,嫁给陆宴后更是偏执疯狂,何曾对他说了半句软话。
“你……”
“爸,我刚和陆宴签了离婚协议。”
“什么!”姜振国猛地拔高了声音,“胡闹!穗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关头?陆家刚刚撤回了对‘星海湾’项目的所有投资,我们姜家的资金链快断了!你这个时候跟他离婚,是想逼死姜家吗!”
上辈子,她听到父亲的咆哮,第一反应是愧疚和恐惧。
她怕极了,怕姜家,怕陆宴更讨厌她。
于是她跑回去,跪在陆宴面前,求他收回协议,求他放过姜家。
她换来的是陆宴的鄙夷,和苏晚胜利的微笑。
这一次。
姜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平静得可怕:“爸。”
“陆宴撤资,是因为苏晚晚回来了。”
“即使我不离婚,他用这个项目逼我净身出户。我们妥协,我们求饶,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姜振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爸。”姜穗一字一句道,“我们姜家,什么时候要靠一个女人摇尾乞怜了?”
“你姜振国的女儿,什么时候要靠出卖实力去换取投资了?”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姜振国的心上。
他想起了自己白手起家时的意气风发。
是啊。
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恐惧,竟然要牺牲女儿的幸福去换取一个项目。
“穗穗,是爸糊涂了……”
“爸,不怪你。”姜穗闭上眼,“你立刻召开会议,稳住股东。钱的事,我来办法。”
“你?”姜振国不信,“你哪来的钱?那可是三亿的缺口!”
“我自有办法。”
挂断电话,姜穗的眼神冷冽如刀。
三亿。
芭蕉钱,上辈子是压垮姜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宴算了她拿不出一本书的钱,算了她会回去求他。
可他忘记了。
姜穗,在结婚之前,是海城大学金融系赫赫有名的才女。
她只是为了他,才藏起所有锋芒,甘愿当一个洗手作羹汤的陆太太。
她划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
六月三日。
她记得很清楚。
就是今天,下午三点。
一只名为“北斗星科”的垃圾股,因为被爆出核心技术造假,股价在一小时内从高点跌停,无数股民血本无归。
但姜穗知道。
三天后,官方会出面辟谣,并宣布“北斗星科”的技术取得了划时代突破。
届时,这只股票将一飞冲天,连拉三十个涨停板,创造A股神话。
而现在,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小时。
姜穗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海城最大的‘古珀’奢侈品寄卖行。”
她要去缴纳本金。
……
时间相同。
陆氏集团办公室。
陆宴烦地谈了谈领带。
姜穗其实真的走了。
她没有哭闹,没有纠缠,甚至连手机都关机了。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阿宴。”
苏晚晚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柔若无骨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还在为姐姐的事烦心吗?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回来……”
陆宴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不关你的事。是我没处理好。”
“姜穗她……她就是个疯子。”苏晚晚的眼圈红了,“我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陆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会的。”他笃定地说,“她那样的性格,撑不过三天。”
“我已经让李助姜家守着了。”陆宴冷漠道,“等姜家破产,她走投无路时去,自然会回来求我。”
苏
晚晚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转瞬即逝。
“阿宴,你真好。”
陆宴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看着“姜穗”那两个字,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却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