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你就这么想红?想爬到我的床上换资源?"苏未晞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她站在我们租了三年公寓的门口,
身上还穿着昨晚杀青宴那件价值六位数的定制礼服,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厌恶。
我手里拎着的豆浆"啪"地掉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溅湿了我的裤脚。一夜未眠的担忧,
在这一刻化作冰冷的绝望。"未晞,你听我解释......"我艰难地开口,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解释?"她冷笑一声,精致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梅姐都查清楚了!王导那个男三号,是不是你陪他睡的?秦屿,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猛地抬头,对上她满是讥讽的眼睛。王导?那个肥头大耳、名声狼藉的王导?
为了一个男三号?她怎么会这样想我?
"我没有......"我的话被突然从她身后走出来的梅琳达打断。"够了!
"梅琳达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用看垃圾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未晞,跟这种人多说无益。
公司已经决定发声明了,你们的关系必须立刻划清界限。"声明?划清界限?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未晞。五年的感情,从大学话剧社到如今她在娱乐圈崭露头角,
我们经历了多少困难,
她真的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谣言就......苏未晞避开了我的目光,语气冰冷:"秦屿,
我们分手吧。今天就搬出去,以后各走各的路。"各走各的路?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她依偎在我怀里说"等我这部戏拍完我们就结婚"时的温柔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好。"我听见自己说,
声音平静得可怕,"苏未晞,祝你星途璀璨。"转身的瞬间,我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血腥味。三天后,我拖着唯一的行李箱,站在北影厂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深秋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裹紧了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厚实的外套。
身边是几十个和我一样等着被挑中去当"活背景"的男男女女,
每个人眼里都写着麻木和一丝侥幸。"下一个!那个高个儿!对,就你!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群头叼着烟,隔空点了我一下。我赶紧挤过去,
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哥,我叫秦屿,什么活都能干。"群头上下打量我,
吐出一口烟圈:"形象还行。死尸一天八十,挨打的戏一百二,干不干?""干!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银行卡里仅剩的几百块钱不允许我犹豫。这是我被赶出公寓的第三天。
苏未晞的速度快得惊人,分手当天下午就找人换了门锁,
我的东西被胡乱塞进一个行李箱扔在物业。这三年,为了支持她的事业,
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现在连最便宜的旅馆都住不起。"咔!那个演尸体的,
**动什么动!还想不想干了!"副导演的骂声透过喇叭传来,在整个片场回荡。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努力控制着呼吸。刚才只是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就被抓个正着。胸口憋着一股气,却只能死死忍着。闭上眼,
苏未晞那张冷漠的脸和梅琳达鄙夷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对不起,导演,我注意。
"我低声下气地道歉。收工的时候,群头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八十块钱,
嘟囔了一句:"小子,挺能忍啊。"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忍?这才刚刚开始。晚上,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个按日付费的破旧小旅馆,
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娱乐新闻推送:"新晋小花苏未晞恋情曝光?与知名导演王哲共进晚餐,
经纪人回应:只是工作关系。"配图是苏未晞巧笑倩兮地和王哲并肩走出高级餐厅的画面。
评论区里,粉丝们疯狂祝福,称赞他们是"才子佳人"。原来如此。我盯着手机屏幕,
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她相信了那个荒谬的谣言,而是她需要这个谣言。
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把我这个"绊脚石"踢开,好光明正大地攀上王哲这根高枝。
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疼得我弯下腰,在狭小潮湿的房间里干呕起来。转机来得毫无征兆,
像黑暗中突然透进的一丝微光。一个以前跑龙套时认识的、同样不得志的副导演赵哥,
偷偷塞给我一个剧本。"小秦,这是个网大,穷得叮当响,但本子邪门,
有个角色戏份不多但挺出彩。导演是个新人,敢折腾,问你来不来?
"我接过那本打印粗糙、甚至还有错别字的剧本,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蝼蚁》。
翻开属于我的那几页,是一个被生活逼到绝境、最终选择与欺压者同归于尽的底层小人物。
台词不多,但每一句都像砸在我心坎上。"片酬不高,可能就够你吃半个月饭。
"赵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我来。"我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片酬?
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一个能让我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蝼蚁》的拍摄现场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导演是个顶着鸡窝头、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男生,
叫吴桐,但眼神里有一股不服输的疯劲。我的重头戏,是角色在雨夜中被高利贷逼到墙角,
最终爆发反抗的那场。人工降雨冰冷刺骨,我被几个扮演"债主"的彪形大汉按在泥水里,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不够!秦屿,你眼里的东西不够!"吴桐拿着喇叭喊,
"我要的不是委屈!是恨!是那种要把一切都烧干净的恨!"恨?泥水糊住了眼睛,
冰冷的窒息感袭来。一瞬间,
晞的背叛、梅琳达的嘲讽、副导演的辱骂、群头的轻视......所有画面在我脑中炸开。
"啊——!"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挣脱开压制,
眼神里的疯狂和绝望把对手演员都吓了一跳。监视器后的吴桐猛地一拍大腿:"就是它!
过了!"那一刻,我瘫倒在泥水里,大口喘着气,眼泪混着雨水无声地流下。我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在我体内彻底苏醒。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泥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又苦又涩。吴桐冲过来一把拉起我,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太好了!
秦屿,**是个天才!"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个刚才被我吓到的彪形大汉揉着胳膊,咧嘴一笑:"兄弟,你这爆发力可以啊,
我胳膊差点让你撅折了。"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个像样的笑都挤不出来。
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情绪爆发而微微发抖。这不是演技,这是我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撕开,
把那些日夜啃噬我的痛苦、屈辱和不甘,**裸地摊在了镜头前。收工后,
吴桐塞给我一个信封,比约定的片酬厚了不少。"拿着,别推辞。你这戏值这个价。
"他眼神炽热,"秦屿,你等着,这片子一定会让很多人记住你。"我捏着那个信封,
指尖发烫。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那句"记住你"。在这个偌大的娱乐圈,
我已经太久没有被真正"看见"过了。回到那个月租六百、只有十平米的地下室,
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信封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搜索了苏未晞的名字。
弹出的第一条新闻就刺得我眼睛生疼:"苏未晞与王哲导演甜蜜同游三亚,疑似恋情实锤?
好事将近?"照片上,苏未晞穿着性感比基尼,依偎在王哲那肥胖的胸膛上,
笑容明媚得刺眼。曾几何时,那样的笑容只属于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窒息般的疼痛让我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看啊,秦屿。
这就是你爱了五年、几乎付出一切的女人。在你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挣扎求生时,
她正躺在毁掉你人生的仇人怀里,享受着阳光海滩。一股混杂着恨意和强烈不甘的情绪,
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涌。我猛地站起身,走进狭窄逼仄的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泼脸。
镜子里的人,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但眼底却烧着一簇冰冷的火。苏未晞,王哲。
你们等着。《蝼蚁》上线了,果然如预料中那样,在庞大的影视库里连个小水花都没溅起来。
没有宣传,没有明星,一部粗糙的网大,命运大抵如此。我继续在北影厂门口等活,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但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偶尔,
会有一起跑龙套的同伴用带着点探究的眼神看我,小声议论:"就他,
《蝼蚁》里演疯子的那个,演得真不赖。""可惜了,没背景,演再好也白搭。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那片死水微微动了动。至少,有人看到了。
哪怕只是几个同样挣扎在底层的人。一天晚上,我刚从一个民国戏的片场下来,
演了个被主角一枪毙命的小特务,脸上还挂着血浆。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秦屿,是你吗?
我在《蝼蚁》里看到你了……你演得很好。"没有署名。但那串数字,
我刻在骨子里——是苏未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
她看到了?她怎么会看到?是偶然,还是……?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嘲讽?怜悯?
还是……我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点可笑的悸动。然后,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删除键。
演得很好?谢谢。但远远不够。几天后,我去一个大型剧组试戏,是个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
排队等候时,听到了前面几个工作人员的闲聊。"听说了吗?苏未晞好像跟王导闹掰了!
""真的假的?不是都快结婚了吗?""结什么婚啊,王哲老婆从国外杀了回来,
直接闹到公司去了!苏未晞那个新谈的高奢代言也黄了!""啧啧,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冰冷的墙壁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消息传得真快啊。这个圈子,从来都是拜高踩低,昨天还被捧在天上,今天就能被踩进泥里。
轮到我了。我走进试镜间,收敛所有情绪,投入到角色中。表演完,
评审席上一个副导演翻了翻我的资料,随口问:"你叫秦屿?以前是学表演的吗?""不是,
"我平静地回答,"就是……比较喜欢。"走出试镜间,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
看着这座繁华又冷漠的城市。苏未晞,你的好运气,是不是快用完了?而我的路,还很长。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继续跑龙套维持生计,一边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影视行业的资讯,
研究各个导演的风格,分析成功的剧本。我知道,光有恨意和运气是不够的,
我必须真正强大起来。就在我几乎要把苏未晞那条短信抛诸脑后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吴桐。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秦屿!
准备请客吧!咱们的《蝼蚁》,被谭青霖老师看到了!"谭青霖?
那个国内顶尖的电影奖项评委,以眼光毒辣、提携后进著称的表演艺术家?我愣住了,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谭老师在一个小众影展上偶然看到《蝼蚁》,对你的表演评价很高!
她托人联系到我,说想见见你!"吴桐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嚷嚷,"秦屿,你的机会来了!
真正的机会!"我握着电话,手心里全是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跳动着。
谭青霖……这个名字,像是一道强光,骤然照进了我灰暗压抑的世界。这一次,
我绝不会再让它溜走。吴桐直接把见面地点定在了谭青霖老师的工作室。
那是一个藏在老胡同里的四合院,青砖灰瓦,与外面喧嚣的都市仿佛两个世界。
我穿着唯一一套还算得体的衬衫牛仔裤,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放松点,
"吴桐拍拍我的肩膀,他自己也紧张地不停推着眼镜,"谭老师人很好,就是眼光毒,
你实话实说就行。"进门时,一个穿着素色棉麻长裙、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正在院子里浇花。
她抬起头,看到我们,微微一笑:"是吴桐导演和小秦吧?进来坐。"她就是谭青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