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终于出院，被狐朋狗友们热热闹闹地簇拥回家。
客人走后，他想洗头洗澡，喊老婆帮忙。
“等一下，我打扫卫生。”
家里十天无人居住，高洁先扫地清理垃圾，然后擦拭家具家电表面的浮尘，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再拧个湿拖把，将地板拖得锃亮。
做完这些，她打开浴霸让卫生间暖和一些，放一张塑料凳子，“好了，来吧。”
李诚受伤后，衣服都是宽松方便穿脱的，他**了坐在凳子上。
高洁以为只是帮他洗头，像理发店干洗一样，用少量水打泡泡揉搓一下，他自己冲水，看这情形还要帮他洗澡？
这没什么，他们是夫妻，可她不愿意。
高洁站在李诚背后，眉头紧锁，帮他洗头、冲水，拿毛巾擦干头发，又冲水、打泡泡、搓背……
“前面你自己来吧，我怕弄疼你。”
合情合理。
高洁关上卫生间的门，愤恨地在厨房里清洗锅碗瓢盆，把冰箱里一些过期食品和烂菜叶子捡出来，擦拭冰箱内部。
她觉得脏，哪哪儿都脏！
李诚洗完澡，喊高洁帮忙穿肋骨固定带，吹头发，她照做，完了问他：“躺着还是坐着？”
李诚重伤未愈，气喘吁吁，“躺着吧，累死我了。”
她扶他躺下，盖好被子。
“我去买菜，接珈莹回来。”
“嗯。”
李珈莹在陌生的家里住了五天，刚刚适应家里的哥哥姐姐、伯伯伯妈，突然看到妈妈来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躲在王燕背后不肯出来。
“是妈妈呀，妈妈来接你了！”高洁眼泪哗哗的，感觉到女儿满腹委屈，委屈到不想认妈妈了。
“妈妈——”李珈莹大哭着扑进妈妈怀里。
王燕也在一旁抹泪。
母女俩回家，李诚睡着了，高洁在厨房做饭。
李珈莹趴在床头，小心翼翼摸爸爸的脸，很想喊爸爸，又怕吵到他休息。
李诚并未熟睡，醒来看见女儿，一时百感交集。
一家三口度过了短暂而温馨的晚餐时光，之后高洁不再主动说话。
夜里睡觉时，她感觉身体紧绷，怎么也睡不着。不是紧张，不是害怕，而是……不习惯。
她十天没和李诚睡在一张床上，非常不习惯。
过了两天，杨丽华下班后气冲冲地赶到金泉村，当着孙女的面，先质问儿子：“你没跟她说辞职的事？”
李诚因为这件事与高洁在医院吵了一架，打算妥协，语气却不太好，“说了有用吗？她又不听。”
“你个废物，连她都管不住！”杨丽华为儿子鸣不平，转头训儿媳，“你心真狠！女儿这么小，扔在别人家！老公受伤了，你跑出去上班！你那个破班比老公孩子重要吗？”
高洁给女儿找了个会唱歌的电子琴干扰视听，“困难只是暂时的，我顾得过来。”
杨丽华冷笑，“顾什么？不就是钱吗？我每个月补贴你一千，把工作辞了！”
高洁拒绝，“你用一千请个保姆吧，我要上班。”
杨丽华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儿子过了？”
高洁与她对视，毫无畏惧。
李诚感觉火药味渐浓，“行了妈，你走吧，我有手有脚，可以照顾自己！”
他的重音落在“有手有脚”上，故意说给高洁听，像个孩子似的表达不满。
杨丽华不走，来都来了，她要和孙女玩一会儿，享受天伦之乐。
水池里堆着中午没洗的碗，还要做晚饭，准备明天的食材，高洁把空间留给三个有血缘关系的人，独自去了厨房。
杨丽华看了一眼厨房，抱着孙女来到房间，悄声问儿子：“你们家的钱都在高洁手上？”
李诚嗯了一声。
杨丽华很严肃地说：“你最好检查一下家里有多少钱，别让她转移私吞！虽然现在没有提离婚，说不定已经在计划。我不相信她忍得下这口气，换作我……”她看儿子的眼神充满嫌弃，“如果你爸在外面搞女人，我不会让他好过！”
李诚回应给妈妈的目光同样厌烦，“你以为天下女人都跟你一样，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动不动大呼小叫。”
“咬人的狗都不叫！赶紧把钱要回来，别让她管钱！”
“怎么要？总得有个理由吧？你又撺掇我们夫妻吵架，是希望我离婚吗？”
杨丽华恨不得揍儿子一顿，“你们那个圈子，都是些稀烂的男女，高洁是你能娶到的最体面的女人。我如果盼着你离婚，当初就不会帮你结婚。幸亏有珈莹，不然她会跟你结婚？只怕毕业就跑了！但这个女人，我还是小看了她。刚出月子就上学，带着孩子也要工作，要考研，为什么？就是不想跟你过呗！所以我才说，让她辞职，别让她管钱，在家磨个几年，看她翅膀还硬不硬！”
“你想多了！”李诚是个混混，但混得风生水起，容不得任何人瞧不起。
他与妈妈的矛盾，一是没有共同生活过，感情不深，更大的原因是来自亲妈的鄙视。
从某种方面讲，高洁更像他的妈妈，关心他，照顾他，接纳他。
杨丽华冷哼，“但愿是我想多了，她敢提离婚，孩子和钱，一样都不会给她！还要追讨她的学费生活费！让她净身出户算便宜她！”
李诚不高兴，指着门口下逐客令，“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家去！少在这里指指点点，我不会离婚，也不会听你的！”
晚上，母女俩在卫生间洗屁屁时，李珈莹突然说：“奶奶不让你管钱。”
高洁一愣，随即明白女儿在学大人说话，“奶奶还说什么？”
李珈莹鹦鹉学舌，“离婚……孩子和钱，一样都不会给她。”
高洁亲了亲女儿，表扬她说得好，“爸爸说了什么？”
“爸爸发脾气了，说不离婚，什么是离婚？”
高洁苦笑，抱了抱女儿，“离婚是大人的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很爱你。”
哄睡女儿，高洁对李诚说：“你妈说离婚不给孩子不给钱，她说了不算！我肯定要争，打官司也要争！”
李诚以为她听到婆婆说的话很生气，笑着安抚：“别听她胡说，我从来没想过离婚，你也别想，好好过日子，孩子和钱都是你的。”
高洁面朝女儿，很久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