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奥迪车平稳地驶离机关大院。
顾砚池靠在座椅上,揉着眉心,刚结束一场关于旧小区改造的专题会议。
后座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传来,“走温城医科大那条路。”
张以君从副驾驶座微微侧身:“书记,走温城路会绕一些,可能要多花二十分钟。”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补充:“不过这个时间点,其他路段确实更堵。”
奥迪车缓缓医科大校门口,张秘书微不可察的向司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开慢些。
司机心领神会。
顾砚池缓缓降下车窗,晚风拂过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他的目光掠过校门口进出的人群,在那些年轻的面孔中寻找着什么。
夕阳的余晖为校园镀上一层金色,三三两两的学生说笑着走过,却没有那个他期待的身影。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直接回公馆。”顾砚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张以君从后视镜里瞥见领导闭目养神的姿态,那微蹙的眉宇间藏着一丝难察的失落。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车内一片寂静。
“顾书记,前面好像是苏**...。”副驾驶张秘书喜出望外的提醒道,然而下一秒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绿源集团的陆家大少爷也在。
很显然,场景是恋爱中的男女闹矛盾,女的在生气,男的捧着玫瑰花在哄。
顾砚池抬眼望去,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不远处拉扯的男女身上。
当看到那个熟悉又纤细的身影时,他深沉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抬头是温城市人民医院的门口,所以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秘书生存法则之一:预判领导关注的人和事,提前调查,做到心中有数。
张秘书察言观色到顾砚池的疑惑,急忙回头解释,“顾书记,苏**的本职工作是一名药师,每个月也会去医科大讲课...”
老师和药师的双重身份,倒让顾砚池有些惊喜!
张秘书又示意司机将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顾砚池重新降下车窗。
视线掠过陆泽川手中那束刺眼的红玫瑰,落在苏晚栀紧抿的唇线和倔强的眼神里。
“栀栀,”陆泽川抱着玫瑰花,挡在苏晚栀面前,“栀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生气?你陆大少爷做事向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在乎我会生气?”苏晚栀气呼呼将头扭过去,不想看见眼前的人和花。
“栀栀,我那是因为太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陆大少爷深情的说着张嘴就来的“情话”。
“爱我?爱我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当众“逼婚”,爱我就是你陆大少爷周围的“莺莺燕燕”从未间断?”
陆泽川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晚栀——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他以为她不在意的痛点上。
“莺莺燕燕?”他下意识地重复,“栀栀,你知道的,那些只是商业应酬,逢场作戏!”
在陆泽川眼里,在这座小城里,苏晚栀学历颜值都在一般女人之上。
她的精神世界独立,每次他和公司秘书或者哪个富家女传出绯闻时,苏晚栀都是不哭不闹,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几乎要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到底在不在乎他!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所有他交往过的女人中,苏晚栀是成为他“妻子”的最佳人选,况且她舅舅是体制内的领导,以后对陆家的生意是“锦上添花”。
他深知,苏晚栀到底是个“读书人”,骨子里清高要强,最看重体面和尊严,不想在公共场合难堪。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大学门口“求婚”,逼她答应,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破坏了他的“完美计划”。
“分手吧!我苏晚栀自认没本事留住你陆大少爷的真心!”苏晚栀鼓起勇气说着一直想说的话。
“分手?”陆泽川提高嗓门,“栀栀,我追了你三年,在一起一年,整整四年的时间,你就这么轻易地说分手?”
整整四年的光景,试问青春能有几个四年。
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果然,两人的争吵声又引来一些医院的下班的同事及行人驻足围观。
是苏晚栀不想也不愿看到的局面。
她垂眸,红唇轻抿,眼神几分无奈与妥协。
陆泽川看着女朋友清冷姣好的面庞,嘴角上扬,眼神闪过一丝了然。
这场“争吵”可以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栀栀,我的压力也很大,我爸让我学着管理公司,和那些“女人”来往是“迫不得已”,你要相信我,我心里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爱不爱不是她能决定的!陆大少爷问问自己的内心才好!
顺手将玫瑰花递给女朋友,陆泽川深情款款,“栀栀,你终于原谅我了,太好了,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躲也躲不掉。
苏晚栀冷冷道,“我不喜欢玫瑰花,去吃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和他去吃饭,玫瑰花不收就不收吧!
陆泽川无奈的将花束扔在跑车后座。
顾砚池的视线追随着苏晚栀上车后,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冰湖下涌过的暗流。
张以君呼吸微滞,感受着后座传来的低气压!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也凝滞。
沉默片刻,顾砚池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在对张秘书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沉默,”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是在积蓄离开的力量。”
他转向李秘书,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官方,下达的指令清晰明确:“明天下午的会议调整一下。你去协调,我们去温城市人民医院调研。”
张秘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心下明了,迅速恢复专业态度:“是,顾书记。我立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