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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南城都知道,夏家没有儿子,所以从小把夏瑾禾当做男孩养。
她三岁学武术,五岁学跆拳道,八岁学拳击。
十八岁成年那年,几个公子哥儿喝醉了酒调戏夏瑾禾,她更是一个人把他们全打进医院。
吓得夏瑾禾的联姻对象连夜解除婚约,还四处吐槽:“谁敢娶这样一个女人回家?”
夏瑾禾却不在意,冷笑放话:“如果男人都是这种货色,那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了!”
她说到做到。
将一头长发直接剪成利落的短发,从此更是不沾风月,只是从夏氏集团的基层一路做到总裁。
生生将夏氏的股价翻了三倍。
夏瑾禾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如此,直到遇见陆温砚。
那是一场酒会,她恰巧来了例假很不舒服,可因为刚抢下一个项目,一群大男人围着她灌酒。
夏瑾禾见怪不怪,正准备拿起那一杯加冰的伏特加饮尽,不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住她。
她抬头,就看见陆温砚那张清冷俊秀的脸。
“不是不能喝冰么?”他微微蹙眉,“怎么还喝那么烈的酒?”
夏瑾禾怔住。
她想起来,自己刚入座时,的确让服务生把桌上的冰水换成了温水。
可她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被陆家的大公子记在了心上。
更没想到,传闻中滴酒不沾、克己复礼的陆家大公子,此时竟毫不犹豫的拿起她的冰酒,替她一口饮尽,“小姑娘不舒服,你们不要强人所难,我替她喝。”
可不想因为喝的太急,不适应酒精的他被呛的咳嗽起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唇角,冷白的皮肤咳得微红,夏瑾禾的心突然被狠狠拨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这样被当做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关心照顾。
还是因为陆温砚此时微红的侧脸实在太好看,她竟然觉得,自己心动了。
可她原本以为,就算自己心动,也不过转眼即逝,但没想到,一个月后,另一场慈善酒会——
一群公子哥喝醉了酒,开始高谈阔论南城的名媛千金。
聊到夏瑾禾的时候,他们笑作一团。
“要我说啊,女人还是要柔弱点,才能让男人有保护欲,不然跟夏瑾禾一样,妥妥一个男人婆,谁会喜欢?”
全场哄堂大笑,直到有人问陆温砚:“说起来陆大公子,这些年都没看你交女朋友,到底怎么样的女人才能进得了你的眼?”
陆温砚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头,宴会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和恰巧抬头的夏瑾禾对上。
他转了转杯子,突然轻笑一声,“夏瑾禾那样的,就不错。”
全场的笑声突然就安静下来,最后还是夏瑾禾那个退婚的前未婚夫回过神来,酸溜溜开口:
“哟,没想到陆大公子好这一口?只可惜夏瑾禾早就放话不会结婚,恐怕人家还不愿意嫁给你呢,你说是不是,夏瑾禾?”
全场人目光落在夏瑾禾身上,可她却不急着回答。
她只是看着人群里的陆温砚——
纸醉金迷之中,只有他一身白色衬衫,拿着茶杯,干净的格格不入,好像淤泥里开出的莲花。
她突然莞尔一笑,“谁说我不愿意?”女人此刻明眸肆意,“如果是陆大公子,我就愿意。”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俩人醉酒的一场玩笑。
可谁都没想到,第二天陆温砚竟然真的上门提亲,更没想到,夏瑾禾竟然真的答应了。
下聘,定日子,领证,筹备婚礼,一切一气呵成。
就连夏瑾禾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领证前,她再三跟陆温砚确认:“我不会做饭,不喜欢做贤妻良母,甚至......我可能也不会要孩子,哪怕这样,你也要娶我么?”
陆温砚却只是蹲下身,揉着她因为长期穿着高跟鞋而磨红了的脚跟开口:“你这样,就是最好的。”
夏瑾禾的心砰砰直跳,沉浸在悸动之中的她却是没注意——
陆温砚总是告诉她,她是最好的,却从没说过,他喜欢她。
直到婚礼当日——
满座宾客,陆温砚正要将戒指带上夏瑾禾的手指,可不想他的助理突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不好了陆少!白**自杀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夏瑾禾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就在陆温砚的脸上,第一次看见几乎慌乱的神色。
他立刻想走,却被夏瑾禾一把抓住。
“陆温砚,你疯了!”她压低声音,脸色发白,“现在可是你和我的婚礼!”
陆温砚这才将目光落在夏瑾禾身上。
“别担心。”他开口,“我只是去看一眼,确保她没事就回来。”
一如既往温和的语气,可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夏瑾禾的手突然没了力。
订婚之前,她调查过陆温砚的恋爱经历。
她知道,他在她之前只谈过一场恋爱,对方是他大学的学妹,叫做白苒。
夏瑾禾原本对此毫不在意——
一段好多年前学生时代的恋爱,能有什么意义?
可现在,陆温砚却要为了这段“没有意义”的初恋,将她一个人丢在婚礼上。
夏瑾禾只觉得四肢发冷,可她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紧紧抓住陆温砚。
“能救她的是医生,不是你。”她一字一顿,“你只担心她有没有事,可我呢?我是你的妻子,你想没想过我被你在婚礼上丢下,会怎么样么?”
会变成整个南城最大的笑话,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陆温砚还是一根一根将她紧握的手指掰开。
“对不住,阿禾。”他低声开口,“她和你不一样,我必须去看一看。”
夏瑾禾最后一根手指被男人生生掰开,手心的戒指跟着滚落在地上,
夏瑾禾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和她不一样......是不像她这样能面对流言蜚语?还是不像她一样可以独自扛起一切?
眼眶止不住一阵发酸,夏瑾禾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她发高烧住院。
爸爸接到一个电话却要匆匆离开,她哭着拽着爸爸的袖子求他不要走。
可爸爸却说:“阿禾从小最坚强了,一个人肯定也可以的。”
二十年过去。
她,又一次被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