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后，我的左眼能看见鬼，右眼能看见鬼在阴间的996福报。送走一个怨灵就能赚十万，我疯狂超度直奔财富自由。直到红衣女鬼递来劳动合同：“恭喜你，被地府聘为外包员工，月薪三千，永不辞退。”我撕了合同冷笑：“我阳间仲裁，专治非法用工！”她七窍流血：“老板，看看你左眼诅咒的签发人。”我看向眼底——签发人，是我那死了三年的初恋男友。
手机屏幕碎裂的纹路，像蛛网一样爬满了“转账成功”的界面，下面那串零，刺得我眼睛生疼。
五百块。
这个月房租还差五百块。
窗外是城市糜烂的夜，霓虹灯的光怪陆离透不过这间出租屋的穷酸气。泡面桶堆在墙角，散发着一股隔夜的油腻。**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肺腑里那点因为熬夜加班残存的热气，也正一点点被抽空。
也许明天，房东就会来换锁。也许后天，我就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晕倒在某个十字路口。
穷，**的穷。穷到骨头发酸，穷到恨不得把自个儿拆了，骨头拿去熬油，看能不能榨出几个铜板。
就在这念头划过脑海的瞬间，左眼猛地一阵剧痛！
不是生理上的刺痛，更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眼球后面，直插大脑皮层。视野瞬间被染红，粘稠的、猩红的色彩泼洒开来，覆盖了眼前的一切。
我闷哼一声，捂住左眼，整个人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廉价的T恤。
剧痛只持续了几秒，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世界，不一样了。
不是形容词，是物理意义上的不一样。
右眼看到的，还是我那家徒四壁、泡面味缭绕的狗窝。而左眼……
左眼里，房间的墙壁变得半透明，隐隐绰绰能看到隔壁邻居模糊的轮廓，但那轮廓是扭曲的，泛着青灰色。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灰尘一样的光点，仔细看，那些光点里似乎包裹着极其微小的、痛苦的人脸。窗外原本清晰的霓虹灯光，在左眼的视野里晕染开大团大团污浊的色彩，红的像血，绿的像脓，纠缠蠕动。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房间角落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工装的中年男人，他背对着我，身体微微前倾，一遍，又一遍，用额头撞击着墙壁。没有声音，只有左眼能看到的，他每一次撞击，额头都会凹陷下去一块，然后又缓慢地恢复，青灰色的皮肤上沾着暗红色的、半凝固的痕迹。
鬼。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是疑问，是笃定。左眼传递来的信息冰冷而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右眼是现实，左眼是地狱。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对冲，恶心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段信息，突兀地、强行地塞进了我的意识。
不是声音，不是文字，就是一段“知道”。
【低级地缚灵，怨念指数：15。可超度。】
【报酬：阳间等价货币，100，000.00元。】
十万？！
我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荒谬的幻觉甩出去。可那段信息纹丝不动，烙印在思维里，清晰得可怕。左眼视线聚焦在那个不断撞墙的鬼影身上，信息甚至还有细化：【执念：未完成的工作报告。超度方式：协助其完成（或模拟完成）报告。】
协助鬼完成工作报告？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可那十万块的数字，像是一针高浓度的肾上腺素，直接打进了我濒临绝望的心脏。
五百块的房租，十万块的横财。
一个是冰冷的现实，一个是荒诞却诱人的可能性。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胸腔里那颗因为贫穷而麻木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跳动，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管他娘的这是诅咒还是机遇！穷比见鬼可怕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右眼确认了一下墙角在“正常世界”里确实是空的，然后，主要依靠左眼的视野，朝着那个不断撞墙的工装鬼，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喂…”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撞墙的动作停下了。
工装鬼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他的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额骨碎裂，鼻子歪在一边，一只眼球耷拉在外面，另一只眼睛里是一片浑浊的死白。他就用那只完好的、死白色的眼睛“看”着我。
没有瞳孔，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
空气瞬间降了几度。
“你…你能看见我？”他的声音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嘶哑，带着电流不稳般的杂音。
我强忍着扭头就跑的冲动，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新装的…‘设备’。听说你…工作报告没写完？”
工装鬼那残破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情绪波动的东西。他抬起一只半透明、带着尸斑的手，指向墙壁——在左眼的视野里，那面墙上浮现出几行模糊的、跳动的字符，像是某种拙劣的投影。
【……第三季度KPI未达成……原因分析……改进措施……】
全是些狗屁不通的职场黑话。
我看了看那鬼，又看了看墙上的“报告”，一个荒谬绝伦的计划在脑子里成型。
“你等着。”
我转身，冲回电脑前——那台老掉牙的笔记本，是我唯一值钱的家当。开机，打开文档。右眼盯着屏幕，左眼时不时瞟向墙壁，辨认那些模糊的字符。
然后，我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起来。
不就是编报告吗？老子生前……啊呸，老子在职场上编得还少吗？！
把“阴间KPI”替换成“部门绩效”，把“怨气收集指标”替换成“客户满意度”，把“未能按时勾魂”替换成“项目延期”……一套阳间职场PUA的话术，被我改头换面，洋洋洒洒敲了几千字。
【……综上所述，虽然本季度指标因不可抗力因素未能圆满达成，但鄙魂在过程管理中充分展现了主观能动性，积极协调各方资源（指吓唬了几个路人试图增加业绩），并在末期进行了深刻复盘（指不停撞墙），明确了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与提升路径……未来，鄙魂将继续深耕本职工作，为地府……呃，为部门的繁荣稳定贡献应有之力……】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自己都快吐了。
但当我将屏幕转向那个工装鬼时，他那只死白色的眼睛里，竟然猛地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像是沙漠里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像是……像是加班狗终于看到了下班的曙光。
他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要触摸屏幕，但又穿了过去。
【……完成了……终于……】
他身上的青灰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那种萦绕不散的阴冷气息也在迅速消散。他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但能勉强分辨出是“感激”的笑容。
然后，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像一缕青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连同左眼视野里墙壁上那些模糊的字符，也一起不见了。
房间里恢复了“正常”，只剩下右眼能看到的、熟悉的穷酸景象，以及空气中还未完全散尽的、若有若无的阴冷。
我愣愣地坐在电脑前，心脏砰砰直跳。
这就……结束了？
超度了一只鬼？用一篇胡编乱造的职场报告？
就在这时——
叮咚！
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不是碎裂的那部旧手机，是我那部屏幕完好、但因为欠费而只能连WiFi使用的备用机。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尾号XXXX账户（幽冥结算专户）于05月17日23:47向您账户存入人民币100，000.00元，余额100,128.50元。附言：业务酬劳-地缚灵超度。】
十万！
真的到账了！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手机，反复确认着那条短信。每一个数字都清晰无比，余额那栏的六位数，像是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我世界里所有的阴霾。
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得我头晕目眩。
我有钱了！我再也不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了！我再也不用吃那狗屎一样的泡面了！
然而，这股狂喜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左眼再次传来的异样感打断。
左眼的视野里，空气中那些漂浮的、包裹着痛苦人脸的光点，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而且，在城市的远方，夜空的背景下，我能看到几道特别浓郁的、如同狼烟般升腾的黑灰色气柱，直冲云霄。
同时，一段新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诅咒‘阴阳瞳’已激活。左眼：视幽冥。右眼：视业果（工作状态）。】
【新手任务完成。解锁功能：低级怨灵坐标模糊感知。】
【警告：频繁使用或超度高等怨灵，将加速诅咒融合，可能引发不可预知后果。】
诅咒…阴阳瞳…
我看着短信里那串令人心安的数字，又感受着左眼里那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世界。
恐惧依然存在，但对贫穷的恐惧，显然更胜一筹。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右眼里是繁华，在左眼里是无数纠缠的欲望与痛苦。
嘴角，难以抑制地，一点点咧开，形成一个疯狂而亢奋的弧度。
去他妈的不可预知后果！
我，林堰，一个刚刚摆脱赤贫的穷鬼，从现在起，专职超度鬼魂，直奔财富自由！
这见鬼的人生，好像……终于他妈的有点意思了！
我拿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里面还存着房东催租的短信。现在，它像个可笑的纪念品。
没有丝毫犹豫，我手臂猛地发力，将它狠狠掷向墙壁。
“啪嚓！”
脆弱的塑料和玻璃应声碎裂，残骸四溅。
去他妈的过去！
新的生活，从见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