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檀香檀香烟直一线,凝而不散,在这空旷的静室里勉强添了丝人间烟火。我盘坐在蒲团,
眼观鼻,鼻观心,神识却沉入丹田那方寸之界,推演周天流转。内观之中,
五脏对应五行:心属火,色赤;肝属木,色青;肺属金,色白;肾属水,色黑;脾属土,
色黄。五气朝元,三花聚顶,本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此刻却因心绪不宁而显得紊乱。
真气在体内流动至膻中穴时,有阻碍变慢的感觉心神不宁,不能静下来。窗外,
宫墙内隐约传来铁甲摩擦的急促声,夹杂着压抑的呜咽。北境溃败,敌军铁骑不日兵临帝都。
纸包不住火,这消息终于炸开锅了。“师尊,”大弟子清梧在门外低唤,
声音紧绷得像绷断的琴弦,“宫里又来人了。是陛下的贴身内侍,捧着圣旨,万请国师出手,
挽天倾。”我睁开眼,檀香颤了颤。墙上河图洛书在惨淡天光下泛着冷辉。这些古老符号,
自我穿越以来,便如同呼吸般自然融入我的意识。谁能想到,一个现代灵魂,
竟能在古代将玄学发扬光大。“告诉他,我知道了。”清梧退下,脚步远去,
那紧绷却似滞在空气中。天倾?呵,这煌煌天枢,早就烂到根了。君昏臣争,边关废弛,
如今磨刀霍霍,才想起我这“活神仙”。可笑。更可笑的是,这皇帝——李胤,
是我的……前夫。十年前,他一纸休书,将我逐出朱门。理由?“无所出,性妒,
不堪主妇”。那时我刚穿越,灵魂塞满现代知识,守着清贫灯下织补,
等他这个贫寒书生高中归来。谁知榜下捉婿,他成了权贵女的乘龙快婿,转眼把我弃若敝履。
我没哭没闹,只带走一枚他送的杏花簪子,隐入山林。凭五行八卦、道法玄术,
创立玄真一派。以《周易》为基,《阴符经》为用,《青囊奥语》为变,结合现代科学认知,
开创出独特的修炼体系。治顽疾,预天灾,甚至以阵法辅佐他——当时的二皇子,
在夺嫡血雨中扳倒长兄,上位为帝。于是,我成了国师。神坛上的泥偶。他们求神迹,
我给神迹;他们要信仰,我成信仰。代价?被架在这里,当他们的救命稻草。
敌军压境第三日,李胤御驾亲征,龙袍都没来得急换,酒气惊惶,在三清像前长揖到地。
我没躲,受了。只道:“天机不可泄,妄动干戈,恐遭天谴。”他败兴而去。今日圣旨,
明日或甲士“请”我上祭天台。也好。该清的账,该算了。我起身,拂窗棂。
远处皇城飞檐僵硬如铁,天际暗红卷土,风腥血味。脑海闪过杏花树下,那少年眉目清朗,
结巴道:“待我高中,凤冠霞帔娶你。”李胤,你如今九五之尊。可还记得,
那个被你休弃的发妻?2祭天祭天台高九丈,取九九重阳之数,汉白玉刺天幕。台分三层,
上圆下方,象征天圆地方。上层直径九丈,中层二十丈,下层三十丈,对应三才之道。
台面镌刻二十八星宿,四象方位,暗合周天星斗运行。
台下黑压压人群:百官勋贵、面无人色的百姓,嗡嗡私语被马蹄金铁压灭。禁军盔亮甲明,
却色厉内荏。风狂,紫绶法衣猎猎,玉冠沉重。法衣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
十二章纹俱全,比我当年大婚时的嫁衣还要华丽。李胤立丹陛下,冕服紧握,指节白,
仰头乞求中藏一丝忌惮。我没看他。目光掠过那些昔日不屑、如今仰鼻息的重臣,
他们低头避视。时辰至。深吸尘土绝望的空气,刺肺疼。缓步上台,第一级台阶回响。一步,
两步……九步一停,合星斗数。每上九阶,便暗合一个星宫方位,感应对应星辰之力。
点檀香,烟扭曲不散,如活物缠身。罗盘指针狂转,指向北方。这罗盘非同一般,乃我特制,
分三层天池,内层定南北,中层测吉凶,外层算因果。铜钱落玉磬,清脆孤寂。
卦象——死中一线生,渺如尘。台下死寂,目光重如千钧。我闭着双眼,神识入气海。
先天一炁温润如珠,旋转中,我以意为刀,毫不犹豫——燃烧!不是调用,是焚寿为柴,
神魂为火,向天地强借一分力!这是玄真派禁术“焚天诀”,以自身寿命为代价,
强行提升修为,逆转乾坤。“轰——”魂魄炸裂,痛撕经脉,喉涌腥甜,被咽下。外表笔直,
脸色渐透明,如融天光。外界,铅云旋涡压城,电光闷雷,心胆俱裂。白日星现,刺目轮廓。
这是“星移斗转”大法,改变天象,逆转战局。双手法诀变,痛楚牵扯,声音却稳,
吟祷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五行轮转,
八卦挪移……奉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敕!”指剑北,体内一炁黯半,寿元倾泻。
但沛然之力,顺指破空!这一指蕴含“指玄篇”最高奥义,一指通天,一指彻地。
“咔嚓——!!!”紫雷粗柱,撕天幕,劈地平!继而雷雨,构八卦离火阵!狂风倒卷,
沙尘扑敌,天暗末日。此乃“五雷正法”最高境界,召请先天五雷,诛邪伏魔。我晃身,
血涌唇,滴法衣暗红。台下寂——继而斥候狂奔,滚鞍喊:“捷报!天雷劈敌帅,粮营焚,
后军践踏……溃百里!我军大捷!!”欢呼山崩。百官叩拜:“国师万岁!天佑我朝!
”李胤松气,目光狂热感激中,敬畏更深。我俯沸腾狂欢,风吹染血袍,体内空虚剧痛。
脸上没有表情。成功了。换帝国苟延,以我数年寿。值得?不知。只知,那十年旧账,
是时候该清了。下台,脚步不稳虚,人群潮开,跪伏虔恐。3疗伤玄真观一片寂静。
观内布局暗合奇门遁甲,前殿后舍,左廊右厢,皆按九宫八卦排列。我居于中宫位置,
此处灵气最为充沛。三日闭关,压反噬,元气亏损严重,非时日补。观外禁军“护”,实监。
我盘坐在静室,运转“太乙金华宗旨”,修复受损经脉。此法强调“回光返照”,
将散乱的神识收归一处,如百川归海。内观中,受损的经脉如干涸的河床,
需以真气缓缓滋润。同时运转“先天纳气诀”,吸纳天地灵气。灵气分五行,金色为金灵气,
绿色为木灵气,蓝色为水灵气,红色为火灵气,黄色为土灵气。五色灵气如涓涓细流,
汇入丹田,滋养那几乎枯竭的先天一炁。赏赐流水:金银绢帛,堆库。
我让清梧散贫民、修边关——不止救国,我早布局。玄真一派,暗中织网:门徒渗朝堂,
阵法藏杀机。若他敢动,我便让他尝“天谴”真味。我取出《玄真密录》,
这是我将现代科学与传统玄学结合所著的经典。
其中记载了许多惊世骇俗的理论:“引力实为天地之气相吸”,
“雷电乃阴阳二气摩擦所生”,“物质能量可互相转化”……翻到“阵法篇”,我细细研读。
“周天星辰大阵”,引星辰之力,改天换地;“九曲黄河阵”,困敌于方寸,
有进无出;“五行生生阵”,转化五行,造化无穷。这些阵法,我都已在各地暗中布置。
朝野,我声望巅峰。“活神仙”成信仰。但李胤,他怕了。怕我翻云覆雨,不再为用。
4对峙第十日,黄昏残阳血染庭院。观外铁靴沉整,甲胄锐响。精锐,不多,却杀伐。
来了。静室蒲团,我煮茶,水沸嘶鸣。这茶也不是凡品,是我特制的“五行养气茶”,
茶叶采自五座不同属性的灵山,配以相应五行药材,可调和体内五行之气。门推,无通报。
他堵门框,玄甲血斑,肩斩痕深。周身血煞冲散檀香。脸征尘疲惫,眼底炽热:大胜意气,
审视猎物锐利。目光落他握剑手——骨节分明,昔执笔,今染血。挥手,甲士退守庭。他入,
铁靴闷响。目光扫简朴静室,定我身。这静室看似简单,实则每一件摆设都暗藏玄机。
墙上挂的是“乾坤八卦图”,地上铺的是“阴阳两仪毯”,连烛台都按七星方位排列。
我坐未起,提壶注两杯。水汽氤氲。他坐下,甲摩擦蒲。未碰茶,看我良久。
室中茶流、呼吸细。终于,开腔,沙哑低沉,帝威放柔,安抚试探:“国师,朕该如何赏你?
”手稳,杯温入指凉。我抬首,迎目光。十年,岁月刻他:深沉锐利,积威褪青涩。
眼轮廓旧,内藏算野、戾——无温柔。目光流转他唇鼻,回眼。他试图洞穿,我映平静。
茶香袅,驱不散血铁。放下杯,清脆。嘴角微牵,非笑。声轻玉落:“陛下,可还记得,
十年前被你亲手休弃的发妻?”时间凝。他瞳缩,炽审威仪碎为惊愕!血色褪,死灰苍白。
剑柄“咯”响,青筋暴。死盯我,唇张无声。目光剜脸,寻十年温顺影子——如今淡漠苍白。
震惊茫疑,羞恼慌乱,眼中撞。热汽扭曲间,他忽笑。低哑,却带颤:“……阿梨?
”他忆起。阿梨,我的闺名。只他知。心微刺。恨十年,怎敌一唤?我未动,
平静道:“正是。陛下高枕龙床,可曾梦见,那夜杏花下,你许的凤冠?”他身前倾,
甲响如心跳。眼底翻涌:悔?痛?或算?“朕……不知是你。休书后,你隐世,朕寻过。
以为你恨朕入骨,早亡山林。”“寻过?”我轻哂,袖中杏花簪微凉,
“陛下忙着夺嫡、娶侧妃,何暇寻一弃妇?如今,我救你江山,你却问‘如何赏’?莫非,
赏我一纸诏书,再休一次?”他脸色再白,忽握我腕——力大,烫如烙。“不!阿梨,朕错。
十年,朕夜夜悔。那簪子,朕还留着。”顿,声低如誓,“嫁朕,再为皇后。朕封你母族,
赐玄真永世香火。江山,与你共。”共?呵。现代灵魂教我:男人许诺,如风中烛。我抽腕,
簪落几上,叮当。“陛下,晚了。我非当年阿梨。玄真一派,已渗你朝堂半壁。方才祭天,
我焚寿救国,却留一卦——‘龙落九渊,凤鸣朝阳’。你猜,此卦,落谁?”他僵,
目光锐转疑惧。“你……早知朕是何人?”“从你二皇子时,便知。”我起身,法衣曳地,
俯视他,“我助你上位,非爱,乃赌。赌你若忆旧情,便共治;若忘,便毁你如你毁我。
今日,你选。”室外,风起。隐隐,观中阵法微颤——我早布“引雷引”,一念,可召天谴。
他起身,高大身影压来,却忽跪。非帝王跪,乃丈夫跪。额抵地,声闷:“阿梨,朕选你。
休书焚之,旧债清。求……复婚。”我心澜微动。恨消?爱生?抑或,他野心需我力?门外,
清梧低报:“师尊,边关急报——敌余党反扑,卦象变!”转折。危机再起。我望李胤,
他抬首,眼底不只悔,还有……熟悉温柔。“阿梨,一起?”我沉默。簪子在几上,映残阳。
或许,该赌一把。不是为他,乃为这烂摊江山,和我这穿越魂魄的野心——开国,非他一人,
乃我玄真。“起来,陛下。”我扶他,声淡却暖,“卦局未完。随我,重推天机。”门外,
雷隐鸣。故事,才始。5推演我引李胤至观星台。此台高五丈,
上设浑天仪、地平仪、星晷等仪器,皆按古制而造,又融入我的改良。“陛下请看,
”我指向北方星空,“紫微垣帝星黯淡,辅星散乱,此乃国运衰微之兆。而北方七杀星亮,
主刀兵之灾。”李胤凝望星空,神色凝重:“国师前次祭天,不是已退敌兵?
”我轻摇螓首:“祭天只是暂解燃眉。北方煞气未消,反更浓郁。我疑有妖人作祟,
干扰天机。”取出三枚特制铜钱,这些铜钱以五金之精铸造,又在香火中供奉四十九日,
具有灵性。合掌摇动,心中默念占卜之事,然后掷于案上。“这是……”李胤凝视卦象。
“坎为水,艮为山,水山蹇卦。”我解读道,“蹇者,难也。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
贞吉。”“何解?”“西南为坤位,主土,与我朝五行相合。东北为艮位,主山,
与北蛮相合。此卦象显示,我朝宜守不宜攻,且需有德高望重之人坐镇。”又取出一把蓍草,
行“大衍筮法”。此法繁琐,但更为精准。经过十八变,得六爻,组成卦象。
“变卦为水地比卦。”我若有所思,“比者,辅也。下坤上坎,地上有水之象。
此卦主团结互助,需上下齐心,方能渡过难关。”李胤蹙眉:“国师之意是?
”我抬眸直视他:“朝中有人通敌。”他神色骤变:“不可能!”我取出一面青铜镜,
这可不是普通镜子,而是“太乙寻踪镜”,可以探查气息,追踪源头。运转法力,
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朝堂景象。数道黑气从几位大臣身上冒出,与北方煞气相连。
“这是……”李胤难以置信。“邪气连枝,心意相通。”我解释道,
“这些大臣已被妖法控制,或心甘情愿投敌。”李胤怒极反笑:“好,好得很!
朕的股肱之臣,竟是敌国眼线!”我平静道:“陛下现在明白,
我为何要玄真一派渗透朝堂了么?若非我门下弟子把持要害部门,恐怕此刻京城早已易主。
”他沉默良久,终于深深一揖:“请国师教我。”6布局我取出一张特制地图,
这是以“天罡绘法”制成的“山河社稷图”,不仅标注地理,还显示地脉走向、灵气分布。
“陛下请看,”我指向几处关键地点,“这些是龙脉节点,关系国运。
北蛮妖人正在破坏这些节点,试图斩断我朝龙脉。
”李胤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我点头:“玄学之道,精深奥妙。
我怀疑对方有高人指点,很可能来自西域的拜火教,或是北方的萨满巫师。
”展开《玄真密录》,翻到“阵法篇”:“需布‘九宫护龙大阵’,护住龙脉不被破坏。
此阵需九位有道之士,分别镇守九宫方位,以自身法力勾连地脉,形成防护。
”“九位有道之士……”李胤若有所思,“国师门下可有这么多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