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那天，女儿没有来接我。“你这种人，不配做我的母亲。
”“你怎么不死在里面”她在电话里尖叫，
随后告诉所有人：讲述她如何被一个盗窃坐牢的妈妈拖累。她说原生家庭的罪，
不该由无辜的子女背负。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当年偷窃。是为了给她的救命钱。
1监狱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十年了。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也暖不透我的心。
我拿出破手机，拨通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谁啊？
”是我女儿苏恩然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我很久才挤出两个字：“恩然，我……”“陈静？
”她的声音冷了八度，“你出来干什么？怎么不等死在里面？”我握着电话的手一抖。
“我……”“别给我打电话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我今天开新书发布会，很忙。
你别来给我添堵，听见没？”新书？发布会？不等我再问，电话就被挂断了。我站在原地，
看着车来车往，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一个狱警大姐看我可怜，
递给我二十块钱：“去吃碗热乎面吧，以后好好过日子。”我揣着那二十块钱，
走进一家面馆，用他们店里的Wi-Fi，搜索了苏恩然的名字。屏幕被她的消息占满。
#天才少女作家苏恩然##原生家庭之罪##我如何与偷窃犯母亲割席#最顶上的一条，
是她新书《原生之罪》的宣传。封面上，是她清秀又倔强的脸。我点开她的最新访谈视频。
主持人问她：“苏恩然，你的文字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抗争，这种力量来源于哪里？
”苏恩然对着镜头，带着破碎感。“来源于我的童年。我有一个……有盗窃癖的母亲。
”“她在我十岁那年，因为入室盗窃被判了十年。从那天起，
我的人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小偷的女儿。”“他们用这五个字，给我定了罪。
”她垂下眼，声音哽咽。“我恨她。我这本书，就是写给所有和我一样，
被原生家庭拖累的孩子。”“我想告诉他们，原生家庭的罪，不该由我们来背负。我们可以，
也必须挣脱。”我看着心音无比酸楚。十年前，她突发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费用是五十万。我一个单亲妈妈，砸锅卖铁，借遍了所有亲戚，还差二十万。走投无路之下，
我撬开了我亲妹妹，也就是苏恩然小姨家的门。偷了她藏在床底下的，一根金条。那根金条，
换来了苏恩然的命。也换来了我十年的牢狱之灾。2我按照记忆，找到了妹妹陈敏家。
那是我和父母的老房子，父母去世后，我让给了她结婚用。十年过去，小区旧了，
房子也旧了。我按下门铃。开门的是陈敏，她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姐？你……你怎么来了？”她穿着一身居家服，脸上满是惊恐和嫌弃，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来看看恩然。”我说。“恩然不在！”她立刻说，伸手就想关门，
“她在忙，你别来打扰她！”“小姨，谁啊？”苏恩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她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走了过来，看到我，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不掩饰的厌恶。“你来干什么？”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你还活着干嘛？
”陈敏立刻护在苏恩然身前，对着我拔高了声音：“陈静我告诉你，恩然现在是公众人物了！
你别想来拖累她！我们家不欢迎你！”“我只是想看看她。”我看着苏恩然苍白的脸，
心口发紧，“恩然，你身体还好吗？”“托你的福，死不了。”她讥讽道，“不过，
我倒是希望你死在里面，这样我就能彻底摆脱你了。”“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妈妈？”苏恩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配吗？你进监狱那天，
我妈就死了。”“我没有你这种进过监狱的妈！”“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
所有人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小偷的女儿’！我被同学堵在厕所里打，
他们把脏水泼在我头上，说我跟你一样脏！”“我每次考第一名，
老师都会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说‘可惜了，摊上这么个妈’！”她眼圈通红，
情绪激动地控诉着。“我恨你！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什么要去偷东西！你就那么缺钱吗？
你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吗？”陈敏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姐，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为了钱脸都不要了！你让恩然怎么做人？”我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张了张嘴，想说出真相。
可苏恩然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失语。她走近我，压低声音：“陈静，
你是不是天生就喜欢偷东西？那种感觉是不是很**？”“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
”3那天，我被她们关在了门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恩然那句“狗改不了吃屎”。我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清晨的冷风吹过，我才感觉到一丝清醒。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让她知道真相。
我掏出手机，想给苏恩然发信息，却发现她早就把我拉黑了。我只能给陈敏发。【小敏，
当年的事，你跟恩然解释一下吧。她病了，我实在没办法。】【那根金条，算我借你的，
我以后挣钱还你。】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直到中午，她才回了我一张照片。
是苏恩然新书发布会的现场，人山人海，闪光灯亮成一片。苏恩然站在舞台中央，
像一颗闪亮的星星。紧接着，陈敏发来一条语音，声音里满是炫耀。“看见没？
我把恩然培养得多好！她现在是大作家了，前途无量！”“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离她远一点！别毁了她的前途！”“还有，别跟我提那根金条！晦气！”我气到喘不上来气。
当年，我求她借钱，她是怎么说的？她说：“姐，不是我不帮你。我家这点钱，
是留给我儿子出国留学的。恩然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填进去也是打水漂。
你还是……想开点吧。”她明明有钱，却见死不救。我坐不住了，
直接打车去了苏恩然的签售会。现场人挤人，我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苏恩然正低头给读者签名，抬眼看到我，脸色抖然一变。她身边的助理拦住我：“这位女士，
请您排队。”“恩然，我有话跟你说。”我急切地说。苏恩然放下笔，站起身，对着我。
“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你。”她看着我，眼神陌生。“我的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我像被扒光了衣服，**裸地站着。保安很快就过来了，把我“请”了出去。我被推搡着，
摔倒在地。手心被地面磨破，**辣地疼。4签售会的事，很快就上了新闻。
【天才少女作家签售会遭神秘女子骚扰，疑为入狱生母纠缠不休】。新闻里，
把我描述成一个死性不改，想靠女儿名气敲诈勒索的**之徒。而苏恩然，
则成了坚强、独立，勇敢与不堪过往切割的新时代女性典范。她的书，因为这次，
卖得更火了。她甚至接到了一个热门访谈节目的邀请，要和她的小姨陈敏一起，
讲述她们“相依为命”的十年。电视里，陈敏对着镜头声泪俱下。“恩然这孩子，命苦啊。
摊上那么个不负责任的妈。她刚进去那阵子，恩然整天不说话，人瘦得脱了形。
我看着心疼啊，我对自己说，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让这孩子过上好日子。
”“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吃的穿的，都用最好的。她也争气，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
”主持人感动地递上纸巾：“陈女士，您太伟大了。”陈敏擦了擦眼角：“不，
是恩然自己坚强。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就是要活出个人样来。”镜头转向苏恩然。
她穿着白裙子，安静地坐在那里。“小姨对我很好。”她轻声说，“在我心里，
她比我的亲生母亲，更像妈妈。”“我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小姨的支持。”她顿了顿，
看向镜头。“至于我的生母……陈静女士。我想对她说，感谢你生下了我。但我们的缘分，
到此为止了。”“我不会恨你，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人生。请你，
不要再来打扰我。”“你偷走的，不只是一根金条。你偷走的，是我整整十年的人生，
我的尊严，我本该拥有的，一个正常女孩的童年。”“我只想离你远远的。”节目最后，
苏恩然宣布，她将把新书的所有版税，捐给一个预防青少年犯罪的基金会。“我希望，
不要有孩子，因为父母的错误，而走上歧途。”全场掌声雷动。我看着电视里的女儿，
和妹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我关掉电视。我拿起便签纸和笔，开始写字。我没有写遗书，
没有写那些爱与恨的纠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苏恩然，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确诊日期：2014年3月12日。】【骨髓移植手术费用：50万。
】【手术日期：2014年6月2日。】【陈静，盗窃金条一根，变卖21万。
入狱日期：2014年6月15日。】写完，我把纸条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然后，
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张苍老、憔悴的脸。十年牢狱，抽干了我所有的生命力。
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我的孩子苏恩然。我想象着她长大成人，健康，快乐。我想，
等我出去了，把一切都告诉她，她会明白的。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存在，对她而言，
就是耻辱，是污点。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我拧开水龙头。躺进浴缸，温水慢慢没过我的身体。
我划开了手腕。血，涌了出来。。。。。。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想的还是。恩然。
妈妈只是，想让你活下去。5我没死成。是我所入住小旅馆打扫的阿姨发现了我。
等我再睁开眼。苏恩然和陈敏都在。苏恩然的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带着泪痕。
陈敏则是一脸的不耐烦。“醒了？命还真大！”她阴阳怪气地说，“陈静，
你玩自杀能不能去远点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添了多**烦？”我没理她，
只是看着苏恩然。苏恩然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是我写的那张便签。
“那上面……写的是真的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发抖。我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她突然激动起来，扑到我的病床前，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陈敏见状，赶紧上来拉她：“恩然你冷静点！
她就是想骗你！想让你心软！”“是不是真的？”苏恩然甩开陈敏的手，盯着我。我看着她，
觉得很累。我闭上眼睛，轻声说：“是真的。”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变得没有血色。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她转向陈敏。
“小姨！她骗我的对不对？我的病，不是你出的钱治好的吗？你跟我说，
你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了！”陈敏眼神躲闪，
支支吾吾地说：“恩然恩然……我……我那是……”“是什么！”苏恩然尖叫起来，
“你告诉我啊！”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他看到病房里的闹剧，
皱了皱眉。“谁是病人家属？跟我来一下。”苏恩然像是魔怔了一样，
冲过去抓住医生的手臂。“医生！我问你！十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叫苏恩然的女孩，
在这里做过骨髓移植手术？”医生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镜，打量着她：“你就是苏恩然？
”他点点头：“没错，我就是你当年的主治医生，我姓王。”“那我妈……我妈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