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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原本死寂的苏念安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那液体接触到她被开水灼伤后新生的、无比娇嫩的黏膜和皮肤时,仿佛腐蚀,瞬间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剧痛!
火烧火燎的刺痛从口腔、鼻腔直冲脑髓。
她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球惊恐地凸出,布满血丝,张大了嘴却因为气管仿佛被撕裂而发不出完整的惨叫,身体在床上疯狂地扭动、蜷缩!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忘了那一百万的诱惑。
顾言深也被苏念安这远超预期的剧烈反应惊住了,他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林沫手中的喷雾瓶,厉声问道:“你喷的是什么?!”
林沫被他吼得一哆嗦,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委屈屈地扁着嘴:“就是......就是普通的植物精华喷雾啊......之前在实验室,小白鼠和志愿者试用都好好的,没有任何副作用,还有舒缓效果呢......我也不知道苏医生怎么会这样......可能......可能是她身体太虚弱了,或者对某些植物过敏吧......”她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言深哥,我好心办坏事了,我不是故意的......”
顾言深看着怀里泫然欲泣的林沫,又看了一眼床上痛苦痉挛、几乎休克的苏念安,眉头紧锁,烦躁地呵斥道:“够了!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快!”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而苏念安,在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意识终于被彻底吞噬,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顾言深看着彻底失去意识的苏念安,让他心头莫名地一揪,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的恐慌,悄然蔓延。
他对着那群不知所措的人吼道:“都滚出去!”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看到苏念安的状况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进行紧急抢救。
一阵忙乱后,苏念安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依旧昏迷不醒。
林沫被顾言深柔声劝了回去,病房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夜深了,顾言深没有离开,他鬼使神差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床上那个瘦削得几乎脱形的女人,记忆不受控制地再次翻涌。
是她十八岁那年冬天,在昏暗巷子里,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替他擦拭脸上血迹时的温柔;是结婚后,他应酬晚归,无论多晚,客厅总留着一盏暖黄的灯,厨房温着她亲手炖的醒酒汤;是她偶尔睡着时,无意识蜷缩在他怀里,全然信赖的模样......
如果......如果姐姐的事情没有发生......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横亘着那条无法跨越的鲜血与仇恨的鸿沟......
现在,他们是不是还会像从前一样?她或许会靠在他怀里,轻声抱怨着工作的疲惫,他会吻着她的发顶,许诺带她去度假。
他们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充满烟火气和温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剩下互相折磨和遍体鳞伤......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细密而陌生的抽痛。
他几乎要伸出手,去触碰她冰凉的手指,想去抚平她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宇。
可是,指尖刚抬起,姐姐顾倾颜惨死的模样,以及所有指向苏念安的“铁证”,狠狠扎进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