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没了。我跪在灵堂。蒲团很硬硌得我膝盖生疼。灵堂很冷。白色的挽联垂下来挡住了光。
香的味道很冲熏得我眼睛发酸。我妈的黑白照片就摆在前面。她看着我没笑。我给她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笑声。
是我爸林国栋的声音。“哈哈！胡了！清一色！
”紧接着是麻将牌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哗啦”一阵响。
我老婆王莉的声音插了进来：“爸你手气也太好了！不行这把我得赢回来！
”我哥林伟也嚷嚷：“快点快点！摸牌！”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灵堂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妈躺在堂屋中间的冰棺里身上盖着白布。隔壁是饭厅。
饭厅里我爸我哥还有我老婆王莉围着一张自动麻将桌正在打牌。“碰！”“吃！
”“王莉你打那张啊！笨死了！”“林伟你别吵！爸这把打完咱说说正事儿。
”我听着王莉的声音她好像很高兴。“正事儿？
”我爸林国栋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什么正事儿比打牌重要？”“哎呀爸！
”王莉撒娇“妈的保险金啊！我昨天问了那笔钱不少呢！咱得合计合计怎么分。
”我哥林伟马上说：“对对对！怎么分？见者有份啊！”我爸“哼”了一声：“分什么分？
老子还在呢！那钱当然是我的！”王莉不干了：“爸话不能这么说。
妈这几年可都是我在伺候。林建那个窝囊废指望不上。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钱我必须拿大头！”林伟也喊：“凭什么你拿大头？我是长子！妈最疼我！我也要！
”“啪！”又是一个耳光的声音。我爸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你欠外面多少赌债你心里没数？你还想要钱？你那份拿来给老子还债！”隔壁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王莉又笑了起来：“爸哥别吵了。这钱啊跑不掉。
等明天林建那个孝子守完灵我们就去办手续。反正他一个字儿都别想拿。
”我哥林伟问：“那林建能同意？”“他？”王莉的声音里全是看不起“他敢不同意？
他妈都死了这个家还是爸说了算。再说了他那点工资还不够养活自己。他敢闹我就跟他离婚！
让他净身出户！”我爸满意地“嗯”了一声：“还是王莉懂事。行了不说了打牌打牌！
下一把该我坐庄了。”“哗啦啦……”麻将机洗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跪在冰冷的地上。
我看着我妈的照片。照片上她好像在叹气。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青色的地砖上。
我没有哭出声。我只是觉得冷。冷得骨头都在打颤。2.麻将桌上的遗产天亮了。
外面的雨停了但天还是阴的。我守了一整夜。腿已经麻了。我扶着冰棺的边缘慢慢站起来。
刚站直就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摔倒。饭厅的门开了。我老婆王莉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有眼屎。她看见我皱起眉头。“林建你杵在这儿干嘛？跟个僵尸一样。
”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她绕过我走到香案前拿起一把香胡乱拜了拜**香炉。
“行了”她拍拍手“妈我给你上过香了。你可得保佑我今天手气好点。
”她转身看见我还在看她。她不耐烦了：“看什么看？你一晚上没睡我们还一晚上没睡呢！
赶紧的去买早饭！爸和哥都饿了。”我说：“妈还没出殡。
”王莉翻了个白眼：“出不出殡人不都得吃饭？你妈死了我们还得活呢。快去！
买油条和豆浆多买点。”我没动。“林建你聋了？”王莉走过来推了我一把。
我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我让你去买早饭！”她叉着腰声音尖锐。我爸林国栋也醒了。
他揉着眼睛从饭厅出来满身烟味。“吵什么吵？大清早的晦气！
”他看见我哼了一声：“林建你妈死了你摆个臭脸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了。
”我哥林伟也跟在后面睡眼惺忪：“就是。爸王莉别理他。他就是个假孝子。
妈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多亲。”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
王莉拉着我爸的胳膊：“爸别气了。我们还是说正事。我刚打电话问了妈那份保险是五十万。
”五十万。我哥林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五十万？这么多？
”我爸也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像是贪婪的狼。“五十万……”他点点头“不错不错。
”王莉说：“爸这五十万我觉得这么分。哥欠的赌债二十万必须还上。
剩下的三十万您拿十万养老。我辛苦费拿十万。最后十万就当这个家的生活费。
”我哥林伟不乐意了：“凭什么你拿十万？你辛苦什么了？”王莉瞪眼：“我辛苦什么了？
我嫁到你们林家我倒了八辈子霉！我伺候老的老的走了。我还得伺候小的。
林建那个废物一个月就那么点钱！我拿十万算少的了！”我爸一拍桌子：“都别吵了！
王莉说的有道理。”他看着我像是在下命令。“林建就这么定了。
明天火化完了你就跟我们去保险公司签字。”我看着他们三个人。
他们站在灵堂里站在我妈的冰棺前。他们在笑。在讨论着怎么分掉我妈用命换来的钱。
我问：“我呢？我妈也是我妈。”王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林建你还要脸吗？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你还想分钱？”我哥林伟也说：“就是。你能守灵就不错了。
钱你就别想了。”我爸最后拍板：“你那份就当**丧葬费了。这事我做主。
你敢有意见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看着他们。我爸的冷漠。我哥的贪婪。我老婆的恶毒。
我突然觉得我妈走得挺好。至少她不用再看见这些脸了。我低下头说：“好。我签字。
”他们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
王莉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笑了：“哎呀老公你真懂事。”我爸也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我没理他们。我转身又跪了下去。对着我妈的照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妈你看见了吗？
这就是你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就是你养大的两个儿子。
3.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出殡那天天放晴了。但太阳一点温度都没有。来的人不多。
我爸那边的亲戚来了几个但脸上都没什么悲伤。他们聚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时不时还笑两声。
我哥林伟在外面打电话好像又在跟谁借钱。
我老婆王莉穿着一身黑衣服但她化了浓妆红色的口红特别显眼。她正忙着收份子钱。
每收一笔她都赶紧打开红包数一数然后记在小本子上。我跪在灵堂前给来上香的人磕头还礼。
一整天我没吃饭没喝水。我的头很晕。下午快要封棺的时候。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很高很瘦表情很严肃。他不像来奔丧的。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你是林建？”我点点头。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是平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张。”律师？我愣住了。
我妈怎么会认识律师？王莉眼尖看见了赶紧跑过来。“哎你谁啊？干嘛的？
”她警惕地看着张律师。张律师没理她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你母亲陈玉兰女士生前委托我交给你的。”我颤抖着手接过信封。信封很薄。
王莉一把抢了过去：“我看看！什么东西？是不是遗嘱？”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
里面没有遗嘱。只有一张纸条和一把小小的银色的钥匙。纸条上是我妈的字迹。
“阿建妈走了。别哭。”王莉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没了？就这个？
”她又拿起那把钥匙对着光看：“这什么钥匙？银行保险柜？”她眼睛一亮看着我爸和我哥。
“爸！哥！快看！妈肯定还藏了私房钱！”我爸和我哥也围了过来。
三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钥匙。张律师皱起眉头：“这位女士请你把东西还给林建先生。
这是陈女士的遗物。”王莉“切”了一声：“什么遗物？我老公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这钥匙我先保管了！”她把钥匙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我看着她开口了。
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还给我。”王莉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开口。“你说什么？
林建你敢跟我大声？”“还给我。”我又说了一遍声音大了点。
我爸林国栋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反了你了！怎么跟你老婆说话的！”我的脸**辣地疼。
我没动。我还是看着王莉：“那是我妈给我的。”王莉被我爸撑腰更得意了：“你妈给你的？
你妈都是我们林家的！她的东西就是林家的！这钥匙我先收着。
等丧事办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
”张律师看不下去了：“你们这是在侵占他人财产。林建先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报警。
”“报警？”我哥林伟笑了他走过来戳着张律师的胸口“你吓唬谁呢？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一个外人少管闲事！赶紧滚！”张律师还要说什么。我拦住了他。“张律师谢谢你。
你走吧。”张律师惊讶地看着我：“林先生？”我说：“这是家事。我自己处理。
”张律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虎视眈眈的三个人。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
林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张律师走了。
王莉得意地哼了一声：“什么东西。”我爸说：“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封棺！
火葬场还等着呢！”工人们走过来拿起了冰棺的盖子。我扑了过去扒在冰棺上。
“妈……”我终于哭出了声。“妈！你看看他们！你看看啊！”王莉拉我：“林建！你疯了！
别耽误吉时！”我哥也来拽我：“哭什么哭！晦气！”他们把我硬生生地从冰棺上拖开。
我爸不耐烦地摆摆手：“盖上！赶紧的！”冰棺的盖子合上了。我再也看不见我妈了。
我的心也跟着那声闷响一起合上了。4.我被赶出了家门我妈火化了。我捧着她的骨灰盒。
很轻。我爸我哥王莉走在前面。他们还在讨论那五十万。“爸明天咱就去。
我打听了带上死亡证明和户口本就行。”王莉的声音很高兴。“行。
拿了钱我先去把林伟的债还了。”我爸说。“不行！”王莉尖叫“爸你忘了？先给我十万！
”“还什么还？那钱我拿去翻本！我保证下次肯定赢回来！”我哥林伟喊。
三个人吵吵嚷a地走远了。我抱着骨灰盒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我觉得我妈的骨灰盒是烫的。
烫得我手疼心口疼。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我把骨灰盒放在我妈生前的房间里。
我给她点上香。我刚跪下王莉就进来了。她一把拉起我：“林建你干嘛呢？
这房子以后是我跟爸住了。**骨灰盒不能放这里。”我看着她：“那放哪里？
”“我管你放哪里！反正不能放我家！”王莉说。我爸也进来了：“王莉说的对。
这房子是**名字。她死了现在是我的了。她的东西不能留。晦气。
”我说：“这是我妈的房间。”“屁！”我哥林伟也挤进来“这房子以后是我的！
你赶紧把**东西都拿走！”我看着他们三个。“拿去哪里？”“我不管！
”王莉说“林建我受够你了。你还有**骨灰盒都给我滚出去！”我爸点点头：“对。
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我看着他们。我没说话。我弯腰抱起我妈的骨灰盒。
然后我走到我妈的衣柜前打开。里面是我妈的衣服。我拿了几件塞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王莉在旁边催：“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我没理她。我抱着骨灰盒提着塑料袋走到门口。
我回头看了看这个家。我爸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抽烟。我哥在玩手机嘿嘿地笑。
我老婆王莉在数着份子钱一脸陶醉。他们谁都没看我。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我站在楼道里。楼道里的灯坏了。很黑。
我抱着我妈的骨灰盒坐在楼梯上。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掏出手机。手机没电了。
我摸了摸口袋。身上只有二十块钱。我笑了。我妈死了。我没家了。我成了一条狗。
一条无家可归的狗。我抱着骨灰盒站起来。我往楼下走。走出了楼道。外面的风很大。
吹得我脸疼。我走到小区门口的公园。我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我把骨灰盒放在身边。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是黄色的。像一张我妈生病时的脸。我突然想起来。那把钥匙。
王莉抢走的那把钥匙。我笑了笑。王莉啊王莉。
你真以为我妈会把钱放在保险柜里等你们去拿吗？你太小看我妈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5.妈的信：“儿子别哭”我在公园坐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去了银行。
我没有钥匙。但我有我妈的死亡证明有我的身份证。
还有我妈在世的时候就带我来办过的联名授权。银行的经理认识我。
他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林先生节哀。陈女士是个好人。”我点点头：“我想开保险柜。
”“好的。您跟我来。”我跟着他走进金库。在最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柜子前他停下了。
“这个就是陈女士和您联名的保险柜。需要您的指纹和密码。”我伸出手。按下指纹。
输入密码。“咔哒。”柜子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我把木头盒子拿出来。
很轻。我当着经理的面打开了。里面没有钱没有金条。只有一封信。
和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银色钥匙。经理愣了一下。我拿起信。信封上是我妈的字。
“阿建亲启”。我把信收进口袋。我拿起那把钥匙。
我问经理：“这把钥匙是哪个保险柜的？
”经理看了看钥匙上的编号：“哦这个是陈女士单独租用的。在A区。”“带我去。
”“好的。”A区的保险柜小一点。“这个需要钥匙和陈女士的私人印章。”经理说。
我说：“印章在我这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里面是我妈的印章。
她上周交给我的。她说：“阿建妈这辈子没什么值钱东西。这个章你拿着。以后它能帮你。
”我当时不懂。我现在懂了。我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里面还是没有钱。只有一叠文件。
和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我把东西都拿出来。我对经理说：“谢谢你。”“不客气。
林先生您需要帮忙吗？”“不用了。”我走出银行。太阳升起来了。
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我打开那个木头盒子。我拿出那封信。我拆开。
“阿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已经走了。儿子别哭。妈这辈子不欠别人。只欠你。
妈知道你老实你孝顺。但这个家不适合你。你爸你哥还有王莉……他们是什么人妈比你清楚。
妈没病。妈是不想活了。妈活着他们就惦记妈的退休金。妈死了他们就惦记妈的保险金。
妈这辈子攒了点钱。不多五十万。妈知道这钱不能留给你。留给你他们会抢走。你保不住。
所以妈把钱都取出来了。妈用这笔钱给你买了份礼物。你打开那叠文件就知道了。
阿建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别急。陪他们演戏。演得越像越好。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他们越得意就摔得越惨。那把银色的钥匙妈留了两把。
一把给了张律师让他故意在葬礼上交给你。那一把是假的。你手里的这把才是真的。
王莉拿走的那个保险柜里面什么都没有。妈就是想看看他们贪婪的样子。阿建妈没用。
没能给你一个好家。这辈子你受苦了。下辈子别当妈的儿子了。去找个好人家。照顾好自己。
别哭。”我的眼泪掉在信纸上。字都花了。我哭得像个傻子。我哭我妈。
我哭她到死都在算计。我哭她到死都在为我铺路。我擦干眼泪。我打开那叠文件。
第一张是一份房产证。地址是市中心的一个小户型。名字是我的。林建。
第二张是一份保险合同。受益人是我。
第三张第四张……全是我爸林国栋这些年做假账偷税漏税的证据。
还有我哥林伟在外面堵伯签下的高利贷欠条。最后是王莉。她和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片。
我看着那张照片。那个男人我认识。是王莉的上司。我把文件都收好。我拿起那支录音笔。
我按下了播放键。里面是我妈和王莉的对话。“妈你就把那笔钱给我吧。
我保证以后好好对你。”“王莉那是我养老的钱。”“你都快死了还要什么养老钱！你给我！
不然我就拔了你的氧气管！”“你……你敢！”“你看我敢不敢！”录音到这里停了。
我的手在抖。抖得拿不住那支录音笔。王莉。王莉。你好狠啊。
6.我签字了我老婆的白眼我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我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爸！你凭什么不给我钱！那赌债也是为你还的！”林伟在吼。“放屁！你那是赌！
你还想拿钱？门都没有！”我爸林国栋在骂。王莉在尖叫：“都别吵了！烦死了！
等拿到那五十万都闭嘴！”我推开门。三个人同时看向我。王莉的脸上立刻堆满了假笑。
“哎呀老公你回来了？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她跑过来想拉我的手。我躲开了。
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住了。我爸“哼”了一声：“林建你还知道回来？
**骨key盒呢？”我说：“我存起来了。”“存哪儿了？”“你不用管。
”我爸瞪眼：“你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我没理他。
我走到王莉面前伸出手：“钥匙给我。”王莉往后退了一步：“什么钥匙？
”“我妈给我的那把钥匙。”王莉笑了：“老公你说那把啊？哎呀我不小心弄丢了。
”“弄丢了？”我看着她。“对啊就……就出门买菜不小心掉了。找不到了。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哥林伟在旁边说：“丢了就丢了呗。林建你那么紧张干嘛？
不就一把破钥匙吗？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没有。妈就是逗你玩呢。”我看着他们。
他们三个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他们以为我妈的后路被他们断了。我爸清了清嗓子：“行了。
林建既然回来了。那明天就去办正事。”我说：“什么正事？”“保险金啊！
”王莉抢着说“老公你忘啦？那五十万！明天你就去签字。
”我看着她：“我签字有什么好处？”王莉愣住了。我爸也愣住了。我哥也愣住了。
他们可能没想到那个逆来顺受的林建会开口要好处。王莉第一个反应过来。
...（内容中断模拟继续）王莉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声音腻得发慌：“老公你这是什么话？
我们是一家人啊。妈的钱就是我们的钱。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多伤感情。
”我抽出胳膊：“我只问我有什么好处。”我爸林国栋的脸黑了。“林建你长本事了？
你敢跟我要好处？”我哥林伟也跳起来：“林建你个白眼狼！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还想分钱？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他举起拳头就要砸过来。我没躲。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打。
你打了我明天谁去给你们签字？”林伟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气得脸通红但不敢打下来。
王莉赶紧拉住他：“哥别冲动。林建他……他就是心情不好。是吧老公？
”她又转向我挤出一个笑：“老公你到底想怎么样？那笔钱你还想分一份？
”我说：“我不要钱。”三个人又愣住了。“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说。“什么条件？
”我爸问他有点不耐烦了。“我妈的丧葬费还没给。我问了墓地加上办后事一共要五万。
”王莉尖叫：“五万？你怎么不去抢！一个破盒子埋土里要五万？
”我说：“我妈辛苦了一辈子。她该有个体面的葬礼。这五万你们出。
你们出了我明天就去签字。”我爸和我哥对视了一眼。我爸说：“五十万。
拿五万出来办后事。也行。”我哥林伟不乐意：“爸！五万啊！那也太多了！
我看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五千都用不了！”我爸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这钱必须花。不然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林家？说我们连老娘的丧葬费都出不起？
”他是在乎面子。王莉也不情愿但她更在乎那剩下的四十五万。“行。五万就五万。
”她咬着牙说“林建这可是你说的。我们给你五万你明天必须签字！
”我说：“我妈的骨色盒现在还在外面。我没钱。你们先拿五万给我。我安顿好我妈。
明天我跟你们去。”三个人又开始犹豫。“爸不能给他！他拿了钱跑了怎么办？”林伟说。
王莉也点头：“对。不能先把钱给他。”我爸想了想说：“这样。林建你先去联系墓地。
我们跟你一起去。我们交钱。你当场把字签了。保险金那个也一起签了。”他还是不相信我。
我笑了笑：“好。”我看着他们三个人。贪婪已经写在了他们脸上。他们不知道。
我妈的保险金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我妈自己取走了。受益人也早就改成了我。
那份五十万的保单是假的。是我妈故意留给他们的。一个让他们看得到却永远吃不到的诱饵。
7.保险公司：“对不起钱没了”第二天保险公司。我们四个人都去了。
我爸林国栋穿着他最好的那件夹克。我哥林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王莉画着精致的妆喷了香水。他们三个人都很兴奋。只有我抱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