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世上有一人能得她怜惜。
那便是江稚鱼。
那位敢休掉皇帝,大逆不道的女人。
五年来,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江稚鱼三个字,但长青知道,那个女人如一片无形的逆鳞,一旦被接触,将是一场滔天大祸。
毕竟,帝王的脸面曾被她踩在脚下摩擦。
没有一个帝王能忍受被妻子休掉这个奇耻大辱。
甚至,当年那封用鲜**写的休书,都被皇帝长久的放在枕下。
长青知道,帝王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那般羞辱。
果然,在宫女离开后没有半柱香时间,谢临川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一下衣袖,
“既然裴家人有本事医治的好太皇太后,那孤也要兑现承诺,就让他的这位侍童留在宫里,孤要看看这他的本事。”
宫巷悠长深邃,花草渐枯,走在中间让人觉得压抑萧瑟。
江稚鱼走在裴桢身侧,胸口无端沉闷,
她轻抚了一下心口。
再抬起头的时候,撞上裴桢温和的眼眸,
他侧身拉住江稚鱼的手,把手掌的温度传送给她,温声道,
“这个季节的平城最湿寒,回家我们也得把炭火煨起来。”
江稚鱼点点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再次涌出。
她抿了抿唇,小声问,
“阿桢,你不问问我为何执意要进宫吗?”
裴桢唇角含笑,
“没什么可问的,你与我没有认识的那些年里,也有自己的际遇。”
世人皆知太皇太后姓江,而他的妻子也同姓江,这其中的渊源他不欲深究。
他能做的,就只有陪着她而已。
江稚鱼低着头,鬓边掉落一缕碎发,裴桢抬手帮她别到耳后,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沉了几分。
他握着江稚鱼的手,一边向宫门走一边低声说,
“太皇太后脉象虚浮,是为沉疴之症困扰,可我再三确认脉象,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且太皇太后眼白浑浊,瞳孔又偶有呆滞,这根本不像旧疾发作,倒像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裴柯的话,
一名小太监快步追赶上二人,
尖细的嗓音在宫巷响起,
“皇后娘娘要见裴大夫身边这位侍童,跟我走吧。”
江稚鱼愣了一下,和裴桢视线交汇。裴桢眼尾也泛出疑惑。
江晚情莫不是已经认出了她?
猜测之余,
小太监已经没有了耐心,沉着嗓子催促,
“皇后娘娘最不喜等人,还是快点吧!”
裴桢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放宽心,
“听闻皇后娘娘温良恭俭,从不随意为难人,想来是为了太皇太后的病情才会召见你。”
江稚鱼抿唇,
裴桢是局外人,怎会知道江晚情温良面孔下的野心。
就连她,也没想过胆小如鼠的妹妹有一天会抢自己的姐夫。
踏进宜春殿,
花香迎面而来,满宫鲜花叠缀,就如宫名一般让人以为误入暖阳春日。
江晚情华服凤冠,容貌娇艳,一扫往日低眉垂眼的小气模样。
可见这九重宫阙,也是能养人的。
她端坐在贵妃榻上,目光紧紧盯着江稚鱼,
视线已然穿过面纱,看清她的五官。
江稚鱼垂眸,屈膝下跪。
“参见皇后娘娘。”
过了几秒,江晚情走到她面前,金线密织的凤袍流光溢彩,衬得江稚鱼越发黯淡。
江晚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直接了当的问道,
“当年姐姐走的那般决绝,今日宫中再见姐姐,晚情还当自己身在梦中。”
江稚鱼不语,慢慢抬起头对上江晚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