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你还是个男人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像锥子一样扎进林风的耳朵。
民政局门口人来人往。
丈母娘王丽芬叉着腰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几乎要戳到林风的鼻子上。
“你看看你！这三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现在离婚你还想分我女儿的房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套房子是我婚前财产！跟你这个废物没有半毛钱关系！”
“签！立刻给我签了这份协议！净身出户！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王丽芬把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支笔狠狠砸在林风胸口。
林风低着头。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的膝盖磨破了。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他没有看丈母娘。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女人身上。
江千雪。
他的妻子。不马上就是前妻了。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香奈儿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
但她的脸很白。白得像冰。
她没有看林风。她看着马路对面的咖啡馆眼神空洞。
“千雪……”林风的声音很哑“真的……要这样吗？”
江千雪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林风。
那双曾经让林风沉醉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冰冷和……厌恶。
“林风。”她的声音比她妈更冷“这三年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妈说得对你就是个废物。”
“我们……到此为止吧。”
“签字。”
“废物”两个字像两把刀**林风的心口。
他闭上眼。
三年前他重伤失忆流落街头。是江千雪救了他。
她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他这个“流浪汉”。
他以为这是童话。
他拼了命地对她好。他包揽了所有家务。他把她妈当亲妈一样伺候。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总有一天能配得上她。
可他忘了童话里王子是不会做饭洗碗的。
这三年他听到的只有“废物”。
“林风！你还磨蹭什么！签啊！是不是还想赖着我们家千雪！”王丽芬尖叫起来。
林风睁开眼。
他眼里的光灭了。
他不再看江千雪。
他捡起地上的笔和协议走到旁边一个石墩上。
协议的最后写得很清楚：
“男方林风自愿放弃一切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
林风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有什么“共同财产”？
这三年他没有一分钱收入。他连买包烟都要看丈母娘的脸色。
他抓起笔。
“唰唰唰”。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风”。
两个字写得很大。力气大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好了。”
他把协议递给江千雪。
江千雪的手在抖。她不敢接。
“拿着啊！女儿！你发什么呆！”王丽芬一把抢过协议宝贝似的吹了吹上面的墨水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哈哈！签了！终于签了！”王丽芬放声大笑“废物！滚吧！从今天起你跟我们江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滚得越远越好！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配当个捡垃圾的！”
林风站着没动。
他解下了手腕上那块表。
一块很旧的电子表表带都裂了。
这是他当年被江千雪“捡”到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这个。”他递给江千雪“当初是你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作者旁白：不这不是她给的。这是他身份的唯一信物。但他现在不想要了。）
江千雪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她看着那块表身体摇摇欲坠。
“你……”她想说什么。
“林风！你个穷鬼！一块破表你还想怎么样！想勒索吗！”王丽芬骂道。
林风没理她。
他把表轻轻放在江千雪的脚下。
“再见。”
他转身。
没有回头。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刚走出两步。
“吱嘎——”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十几辆黑色的、闪闪发亮的劳斯莱斯像一群黑色的猛兽瞬间包围了民政局门口的广场。
车门“唰”的一下全部打开。
上百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冲了下来。
他们动作统一气势吓人。
路人吓得纷纷躲避。
王丽芬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江千雪也瞪大了眼睛。
这是在拍电影吗？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老人。他头发花白但腰杆笔直眼神像鹰。
他快步穿过人群。
他身后跟着上百个黑衣人。
王丽芬和江千雪挡在了他面前。
老人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他径直走到了林风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那个气场强大、仿佛帝王一般的老人对着林风这个一身地摊货的“废物”。
“噗通”一声。
双膝跪地。
“老奴管家林伯参见少爷！”
他身后。
上百个黑衣人齐刷刷地九十度鞠躬。
声音震天动地。
“参见少爷！”
时间停了。
空气凝固了。
民政局门口死一样的安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王丽芬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脸上的得意和嚣张还凝固着。
江千雪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全是血丝。
“少爷？”
“少爷？”
这两个字像两颗炸弹在她们脑子里炸开。
林风。
这个她们骂了三年的“废物”。
这个刚被她们逼着“净身出户”的男人。
是……少爷？
林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低着头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老人。
这个场景。
这张脸。
好熟悉。
好像……在梦里见过。
他的头开始痛。
痛得像要裂开。
三年前的记忆那些破碎的、血腥的、混乱的片段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车祸。
大火。
尖叫。
还有……眼前这张脸。
“林伯……”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跪着的老人林伯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老泪纵横。
“少爷！您……您想起来了？！”
“老爷……老爷他找了您三年啊！”
“老爷……”林风喃喃自语。
“对！老爷！”林伯哭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镶着金边的盒子“少爷老爷他……他不行了。”
“这是他留给您的东西。他让老奴无论如何都要把您带回去！”
“您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唯一的……继承人？”林风晃了晃。
“是的！”林伯重重磕了一个头“京城林氏集团！资产……超千亿！”
“轰——！”
王丽芬的脑子炸了。
千……千亿？！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啊！”
剧痛。
不是梦！
她看着林风。
这个“废物”是千亿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那她……她刚才……
她逼着一个千亿富豪净身出户？
“不……不……不……”王丽芬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惨白。
她腿一软瘫倒在地。
“千雪……千雪……我……我……”
江千雪没有扶她。
江千雪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林风的背影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三年前。
她从车祸现场把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拖出来。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身上只有那块破旧的电子表。
她以为她救了一个可怜人。
她不顾一切地嫁给他。
她以为这是她做过的最勇敢、最纯洁的事。
可是这三年……
她妈每天都在骂他。
她的朋友都在嘲笑她。
“千雪你怎么嫁了个废物？”
“他连工作都没有天天在家吃软饭！”
“你看看你同学都开上保时捷了你还要挤地铁！”
一次两次。
一千次一万次。
她的心也冷了。
她也觉得林风是废物。
她也觉得她嫁错了人。
她开始对他冷漠。
她开始对他失望。
直到今天。
她亲口对他说：“你就是个废物。”
她亲手把一个千亿富豪推出了自己的家门。
“不……”
江千雪哭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后悔了。
她后悔了！
“林风！”她尖叫着朝林风扑了过去。
“林风！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去抓林风的手。
“啪！”
她的手还没碰到林风。
两个黑衣人闪电般地挡在了她面前。
像两堵铁墙。
“滚开！”一个黑衣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江千雪被那股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林伯站了起来恭敬地打开了那辆劳斯莱斯的车门。
“少爷请上车。老爷……在等您。”
林风站着没动。
他回头了。
他看了江千雪一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
没有恨。
也没有爱。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王丽芬。
他又看了一眼掉在江千雪脚边的那块电子表。
他笑了。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块表。
他当着江千雪的面把表重新戴回了手腕上。
“走吧。”
他对林伯说。
“是少爷！”
林风转身上车。
车门关上了。
“不——！”
江千雪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林风！你别走！林风！”
她疯了一样冲向劳斯莱斯。
“砰！”
她狠狠地砸着车窗。
“林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啊！你不是爱我吗！”
“你回来！”
车窗缓缓降下。
林风的脸露了出来。
他看着车外那张梨花带雨、悔恨交加的脸。
他曾经愿意为这张脸去死。
他开口了。
声音很轻。
“江千雪。”
“是你说的我们到此为止了。”
江千雪一愣。
“不……不是的……林风……我……我都是被我**的！我……”
“是你说的。”林风打断了她“你就是个废物。”
江千雪的血色一瞬间全褪光了。
“我……”
“从我签字的那一刻起。”林风看着她一字一句“你江千雪还有你们江家。”
“跟我林风再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车窗缓缓升起。
隔绝了两个世界。
“不！林风！林风——！”
江千雪拍打着车窗指甲都拍断了。
劳斯莱斯启动了。
上百个黑衣人“唰唰”地回到各自的车上。
十几辆劳斯莱斯组成一个黑色的车队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民政局。
只留下满地的尾气。
还有……
“啊——不——千亿……千亿啊……”
王丽芬躺在地上两眼一翻。
她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
昏死过去。
而江千雪跪在车队离开的方向。
她看着地上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净身出户”四个字那么刺眼。
“噗——”
她一口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