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管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客户信息是严格保密的。至于检测过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大概一周前，实验室的监控系统短暂故障过两个小时，就在处理您这批样本的时间段附近。不过当时很快就修复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就没太在意。”
监控故障？
我的心猛地一沉。
巧合太多了！多到让人无法相信这只是巧合！
“监控记录还有吗？”我急切地问。
“覆盖了。我们监控存储周期是七天。”张主管遗憾地说。
一条可能的线索又断了。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技术事故。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他算准了我会怀疑，算准了我会做鉴定，甚至可能算准了我会拿到一份“非亲生”的报告，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引爆一切。
周磊？他有这个心机和能力吗？还是……林薇？
她今天的崩溃，是真实的，还是表演？如果她是同谋，她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离婚？那代价也太惨重了。而且，她控诉周磊**时的痛苦，不像完全是装的。
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张主管，重新检测的事情，我会考虑。但在有新结论之前，今天我们的谈话，以及我对样本污染的怀疑，请绝对保密。”我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这个您放心，我们有职业操守。”张主管连忙保证。
离开鉴定中心，凌晨的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
对方布了这个局，目的肯定不只是让我当众出丑那么简单。我必须比他们更沉得住气。
我拿出手机，打给王斌。
“斌子，怎么样了？”
“正要打给你。”王斌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你让我查的周磊，有点意思。他那个所谓的‘自由职业’，水分很大。表面上接点设计私活，但实际上，他最近半年银行流水有大额异常进账，加起来有七八十万，来源是几个不同的皮包公司，层层转账，最终源头查起来很麻烦。而且，他上个月偷偷去看了好几处新开的楼盘，都是大户型，这可不像是他一个无业游民能负担得起的。”
周磊，果然有问题！他哪来那么多钱？
“还有，”王斌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你老婆林薇那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经济问题。但是……我查到她大概三个月前，用网络电话匿名咨询过一位很有名的离婚律师，问的主要是关于子女抚养权和……在对方有重大过错（比如出轨）情况下，如何最大化争取财产分割的问题。”
我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林薇，咨询过离婚律师？在三个月前？那时候，我还没开始明显怀疑小希的身世，只是偶尔因为周磊的过分亲热而不快。
她早就想离婚了？而且，已经在为财产做准备？“对方重大过错”……她指的是什么？难道她早就计划好，要让我背上“过错方”的名声？
如果新婚夜**是真的，她隐忍五年，为何突然在三个月前开始咨询离婚？如果**是假的，那这一切，是不是就是她和周磊为了离婚并让我净身出户而设的局？小希的身世，就是他们准备好的“重大过错”？
可是，那份鉴定报告……如果报告是假的，是他们设计的环节，那鉴定中心所谓的“样本污染”是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用来增加可信度或者……作为后手？
思绪像一团乱麻，越扯越乱。
但有一点很清楚：周磊和林薇，都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一个可能暗中敛财，图谋不小；一个可能早已心生去意，暗中布局。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斌子，继续查，尤其是周磊那些钱的最终来源，还有林薇最近都和什么人联系过。”我沉声吩咐，“另外，帮我找个信得过的**，24小时盯住周磊和林薇。”
“明白。你自己小心点，这事听起来不简单。”王斌提醒道。
挂了电话，**在方向盘上，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愤怒。
不管真相如何，这场游戏，我已经被迫入局了。
想玩？我奉陪到底！
我发动车子，没有回家。那个充满了谎言和痛苦气息的家，我一时一刻都不想多待。
我开车去了父母家。母亲开的门，看到我，眼圈又红了。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闷头抽烟，脸色阴沉。
“小希呢？”我问。
“刚哄睡着，哭累了。”母亲小声说，“薇薇她……”
“她在家。”我打断母亲，“爸，妈，这件事很复杂，你们先别问，也别去找林薇或者周磊。帮我照顾好小希，最近别让他去幼儿园了。”
父母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担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走进客房，小希睡在床上，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睡梦中不时抽噎一下。我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无论他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五年来，我是真心实意把他当亲儿子疼的。如果他真是周磊**林薇生下的，那他就是无辜的，甚至是个受害者。如果……他是林薇和周磊偷情所生，那他就是这场阴谋最直接的证据。
此刻，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睡颜，我发现自己竟然恨不起来。
真相，我必须知道真相。
只有知道真相，我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走。
我在父母家勉强睡了几个小时，天刚蒙蒙亮就醒了。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周磊在宴会上的举动，是冲动，还是计划好的？如果他只是想认儿子，为何选在那种场合？除非……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我当众失控，坐实林薇的“过错”？
林薇的反应呢？如果她是同谋，她的表演堪称影后级别。但如果她说的才是真相，那我昨天的行为，无疑是魔鬼般的补刀。
还有那份鉴定……是关键。
我需要一份绝对权威、无法被动手脚的鉴定结果。
我想起张主管的话，重新采集血样。但前提是，必须确保样本来源绝对可靠，检测过程万无一失。
一个念头闪过：为什么不直接带小希和周磊去做司法鉴定？那种鉴定流程更严格，结果具有法律效力，想做手脚更难。
但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家丑彻底公开化了。而且，周磊和林薇会配合吗？
或许……我可以换个方式。
我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我有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科，专门负责DNA鉴定。找他帮忙，以个人名义，秘密做一次鉴定，或许更稳妥。
电话拨通了，我简单说明了情况（隐去了林薇被**的细节，只说是怀疑孩子非亲生，需要秘密核实），老同学很爽快地答应了，让我想办法弄到周磊和小希的带毛囊的头发或者口腔拭子，越快越好。
搞定鉴定渠道，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接下来，就是如何拿到周磊的样本了。他经过昨天的事，肯定心生防备，直接接近很难。
还有林薇，我得回去见她一面。有些话，必须问清楚。
上午十点，我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
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林薇卧室的门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