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朝鲜战场上的医疗兵，林湘南。上一秒，我还在零下四十度的上甘岭，
用冻僵的手为战友包扎伤口。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炮弹声变成了刺耳的警报。我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得不像话的房间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穿着奇怪的衣服。
一个女孩尖叫着冲我喊：“林湘南，你疯了？军训动员大会你都敢睡过头！”军训？
这是什么新的训练任务吗？可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梦里才会有的天堂。我一定要想办法，
把这里的好东西，都带回去给我的战友们。1“林湘南，你再不起来，
辅导员就要冲上来撕了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睁眼，
从床上弹坐起来。不是冰冷坚硬的战壕，而是柔软到能把人陷进去的床铺。
眼前是一个穿着花哨短衣短裤的女孩，正焦急地看着我。“快换衣服！
军训动员大会马上开始了！”她把一套绿色的、料子顺滑的衣裤塞进我怀里。军训？
我低头看着这套崭新的“军装”，布料好得不像话。记忆的最后，
是美军的炮弹在我身边炸开，灼热的气浪将我掀飞。我应该是死了。“这是哪？”我问，
声音沙哑。女孩叫周晴，是我的室友。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南南，你烧糊涂了？
这是南城医科大学，咱们的宿舍啊。”南城。医科大学。这些词语在我脑子里盘旋，
陌生又遥远。我环顾四周，干净的墙壁，明亮的电灯，还有那个能吹出凉风的“铁盒子”。
这里不是硝烟弥漫的朝鲜，不是缺衣少食的前线。这里是……未来？
周晴还在催促：“别发呆了，赶紧的！”我迅速穿好衣服，动作是刻在骨子里的军人标准。
叠被子，用手一比，再一压，标准的豆腐块。周晴看得目瞪口呆。“**，湘南，
你什么时候会这手绝活了？”我没回答。跟着她跑下楼，阳光刺眼，
周围全是和我穿着一样军装的年轻面孔。他们脸上洋溢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
轻松又灿烂的笑容。没有饥饿，没有恐惧。操场上，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人正在讲话，
声音通过一个黑色的“喇叭”传遍全场。“同学们，军训是你们大学的第一课，
是磨练意志……”我的目光落在他肩上的军衔上。一道拐。是个下士班长。在我们那，
这得是战场上最勇猛的战士才能当上的。可他看起来那么年轻，甚至有些稚气。“立正！
”教官一声令下，队伍歪歪扭扭。我下意识地绷直身体，双脚后跟并拢，脚尖分开约六十度，
双手紧贴裤缝。标准的军姿。旁边的周晴懒洋洋地站着，还小声跟我抱怨：“烦死了，
要站多久啊。”我眉头紧锁。这就是和平年代的兵？连站军姿都站不好。2动员大会结束，
开始分连编排。我被分到了三连二排。教官姓陈，就是刚才在台上讲话的那个年轻班长。
他扫视着我们这群站没站相的学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从今天开始，
我就是你们的教官！我的要求很简单，服从命令！”他的声音很洪亮，
但缺少了真正上过战场的人那种杀气。“现在，原地踏步走！”队伍里稀稀拉拉，
脚步声杂乱无章。有人在笑，有人在交头接耳。陈教官的脸黑了下来。“都给我严肃点！
这是军训，不是来郊游的！”他吼了一声，效果甚微。我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悲哀。
他们不知道，能这样站在这里，接受这样“轻松”的训练，是多少战友用命换来的。
“向右看齐！”我立刻转头，目光锁定右前方同学的后脑勺。可我身边的人，
还在慢悠悠地转动脖子。队伍乱成一锅粥。陈教官终于爆发了。“全体都有！鸭子步，
绕操场一圈！”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哀嚎。“啊？不是吧教官！”“饶了我们吧！
”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甚至直接开口顶撞。“教官，我们是医学生，不是来当兵的，
你没必要这么折磨我们吧？”她叫赵雅，是我们班的班花。陈教官气得脸都青了。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们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就要有军人的样子！
”“我们又不是真的军人。”赵雅小声嘀咕，满脸不屑。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攥紧了拳头。“报告！”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人群里格外清晰。所有人都看向我。
陈教官也愣了一下。“说。”“我认为，穿上这身军装，就该有军人的样子。服从命令，
是军人的天职。”我的话说完，全场一片寂静。赵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嗤笑一声。
“林湘南，你装什么啊？就你积极。”“就是，想在教官面前表现也不是这么个表现法。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却句句刺耳。陈教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复杂。
他没再追究赵雅，只是挥了挥手。“所有人，继续训练！站军姿半小时！”怨声四起。
阳光毒辣，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流下，痒得难受。但我一动不动。这是最基本的。我的战友们，
能在雪地里潜伏三天三夜，只为了一次伏击。这点苦，算什么？半小时后，已经倒下了一片。
只有我，还站得笔直。陈教官走到我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报告教官，林湘南。
”“很好。”他点点头，“你，出列，做示范。”3我成了三连二排的“标兵”。站军姿，
我站得最直。踢正步，我踢得最高。喊口号，我喊得最响。陈教官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欣赏，
甚至让我当了二排的临时排长。但这却给我招来了无尽的麻烦。“林湘南，
你能不能别那么卷啊？”休息时，赵雅带着几个女生围住了我。
“我们就是来体验一下大学生活，你搞得跟真要上战场一样，有意思吗？
”我看着她那张娇艳的脸，平静地说：“这不是游戏。”“呦，还上纲上线了。
”另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么能，怎么不去考军校啊？来我们医科大干嘛？
”我没法解释。我没法告诉她们，我真的上过战场，真的见过尸横遍野。
周晴想上来帮我说话，被我拉住了。跟她们争辩没有意义。她们不懂。赵雅见我不说话，
觉得我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我看她就是想勾引陈教官，故意表现自己。”“可不是嘛，
你看陈教官看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可以忍受身体的任何痛苦，但不能忍受她们侮辱这份神圣。“道歉。”我冷冷地开口。
赵雅愣了一下，随即夸张地笑起来。“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了吗？”“你侮辱了这身军装，
也侮辱了教官。”“我就侮辱了，怎么了？”赵雅挑衅地挺起胸膛，“有本事你打我啊？
”我盯着她，眼里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陈教官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围在一起，想造反吗？”人群立刻散开。
赵雅马上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跑到陈教官面前。“教官，林湘南她威胁我，她要打我。
”陈教官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林湘南，是这样吗？”我没有解释。“报告教官，
没有。”赵雅急了：“她就有！她刚刚还让我道歉，不然就要打我！”陈教官沉默了片刻。
“赵雅，归队。林湘南，你跟我来。”他把我带到操场无人的角落。“到底怎么回事？
”“报告教官，是我的问题。”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连累周晴。陈教官看着我，
叹了口气。“林湘南，我知道你训练很刻苦，标准也很高。但你要知道，她们只是普通学生，
军训对她们来说，只是一次体验。”他的话很温和，但我听着却无比刺耳。体验？
“报告教官，我不认同。”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战争离我们，真的有那么远吗？
”他被我问得一愣。“如果有一天，敌人真的打来了，她们还能说，这只是一次体验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陈教官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我，一脸复杂。
“你……很不一样。”4军训还在继续。因为我的“格格不入”，我在排里被孤立了。
赵雅她们变着法地排挤我。训练时，故意伸脚绊我。打饭时，故意插队到我前面。
晚上回宿舍，她们会聚在一起说笑，故意把我当成空气。周晴为我抱不平。“南南，
她们太过分了！我们去找辅导员！”我摇摇头。“不用。”在前线，
比这更残酷的事情我都见过。为了争一个馒头，战友之间都能打得头破血流。
这点小孩子把戏，伤不到我。我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学习这个新世界上。
我发现这里的图书馆，简直是个宝库。里面有看不完的书。我贪婪地阅读着关于历史，
关于医学的一切。我看到了那场战争的结局。我们胜利了。代价惨重。
书上记录着冰冷的伤亡数字，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我熟悉的，鲜活的面孔。张连长，
李护士，还有那个只有十六岁，总跟在我**后面叫我“湘南姐”的小鬼。他们的名字，
都刻在了冰冷的纪念碑上。我抱着书，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无声地痛哭。原来，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的战友们，我的家，永远地留在了1950年的冬天。我在这里，
只是一个孤魂。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上甘岭。张连长浑身是血地拉着我。
“湘南，活下去！替我们……看看胜利的中国！”我从梦中惊醒，泪水湿透了枕巾。活下去。
替他们看看这个繁华盛世。我明白了。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穿越，这是我的任务。第二天，
我照常去了训练场。赵雅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得意地笑了。“哟，哭了啊？
终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伤心了？”我没有理她。我的目光越过她，
看向远方飘扬的五星红旗。那是我和战友们用生命守护的颜色。训练项目是四百米障碍。
这是个体力活，很多男生都叫苦不迭。轮到赵雅时，她刚爬上高墙就尖叫起来。“太高了！
我不敢跳！”陈教官在下面喊：“别怕，有保护垫，跳下来！”赵雅还是哭着摇头。
“不行不行，我会摔死的！”她在上面磨蹭了半天，后面的队伍都堵住了。
陈教官的脸色很难看。“赵雅，下来！换人！”赵雅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了下来，
嘴里还嘟囔着：“本来就是强人所难。”轮到我了。我看着眼前的高墙，木板，独木桥。
这些障碍，跟我们当年的野战训练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我深吸一口气，助跑，蹬墙，
翻越，落地。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陈教官。
我没有停顿，继续冲向下一个障碍。矮桩，独木桥，低姿匍匐网……我像一阵风，
轻松地越过所有障碍。当我冲过终点线时，时间定格在了一分三十秒。这个成绩，
比很多男兵都要快。操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陈教官第一个冲过来，
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林湘南！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喘着气，看着他。
“报告教官，熟能生巧。”5我的表现彻底震惊了所有人。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嘲笑我，
赵雅她们也收敛了很多。陈教官看我的眼神，从欣赏变成了敬佩。
他开始在休息时间主动找我聊天，问我一些关于训练的技巧。
我把自己在战场上学到的一些东西，挑拣着告诉他。比如如何利用地形隐蔽，
如何在负重情况下保持速度。他听得入了迷。“林湘南，你真的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吗？
”他不止一次这样问我。我只能回答：“我喜欢看军事类的书籍和纪录片。
”这个借口很蹩脚，但他似乎相信了。军训的最后一天，是实弹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