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她听到了什么？
那个杀人不眨眼、咳嗽一声都能让魔界抖三抖的谢无妄，在问她……霸道仙君亲了没？
这感觉，就像你拿着水枪去挑衅哥斯拉，结果哥斯拉扭捏地问你“这水枪哪儿买的，怪可爱嘞”。
荒谬！离大谱！
但求生本能让她瞬间反应过来。机会！这是活命的机会，甚至可能是……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
她强行压下嘴角快要失控的弧度，继续维持着惶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回尊上，属下……属下也不知。这玉简内容到此便……便断了。”
谢无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失望，虽然很快又被强行压制下去，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但耳根的红晕却出卖了他。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艰难地进行心理建设，然后才用尽量平稳（但还是带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冰冷语调说：“查。何人……将此物混入。”
“是！属下遵命！”林芷立刻应下，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查？查什么查，就是她自己干的。但这戏得做**。
“今日之事，”谢无妄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带着威胁，“若泄露半字……”
“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今日只是来念边境军报！”林芷反应极快，头磕得砰砰响。
“……嗯。”谢无妄似乎满意了，也可能是实在不想再继续这场让他心率过速的对话，挥了挥手，“退下。”
林芷如蒙大赦，赶紧抱起那堆玉简（包括那本要命的话本），低眉顺眼地退出了大殿。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关上，她才靠着冰凉的墙壁，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太**了！
但更大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她正假装勤恳地擦拭走廊栏杆，那个面色惨白的管事魔侍又飘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尊上召见。”
林芷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秋后算账？昨天演得不够好？
她硬着头皮再次走进主殿。谢无妄依旧坐在高处，今天换了个姿势，似乎在研究王座扶手上雕刻的魔兽花纹。
“昨日……那混入之物，”他开口，依旧不看她，“可……有线索？”
林芷心道果然，面上却毕恭毕敬：“回尊上，属下仔细查探，那玉简似乎……并非我魔界常用制式，其上残留一丝极淡的仙灵之气，恐是仙界细作所为，意图扰乱尊上心神！”她开始胡诌，反正死无对证，往仙界头上扣屎盆子就对了。
谢无妄“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林芷以为这次会面即将在尴尬中结束时，他忽然又开口，声音比刚才还低，几乎含在喉咙里：“那……混杂之物……后续……可还能……寻到？”
林芷：“！！！”
来了！他真的在追更！
她强忍激动，故作迟疑：“这……仙界细作之物，想必来源隐秘……不过，属下或许可以尝试……再去查探一番？只是需要些时日，且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
“准。”谢无妄立刻吐出一个字，速度快得差点破音，随即又觉得失态，猛地抿住唇，恢复了冰山脸，“……下去吧。”
“是！”
从那天起，林芷在魔宫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依然是那个低等侍女，但被魔尊“亲自”召见的频率明显增高。虽然每次召见，名义上都是询问“调查进展”或者让她念些无关紧要的普通报告，但林芷心知肚明——领导想听“连载”了。
于是，她开始了白天当侍女，晚上熬夜创作（实为回忆并魔改各种狗血言情桥段）的社畜生活。她不敢再直接夹带话本，而是将内容精心抄录在伪装过的空白玉简上，混在真正的报告中。
每次念到“正片”部分，她都保持面无表情的播报腔，而高座上的谢无妄，则会不自觉地坐直身体，眼神虽然依旧飘忽，但耳朵却竖得老高。听到关键处，比如“仙君强势索吻”、“仙子带球跑”、“误会解除雨中激吻”等桥段，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会微微蜷缩，喉结滚动，有时甚至会因为情节过于跌宕而发出极轻的抽气声。
林芷觉得自己像个给幼儿园小朋友讲睡前故事的阿姨，只不过这个“小朋友”武力值爆表且社恐晚期。
这秘密的“追更”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直到一次意外。
那日，魔界几位实力强悍、脾气也不怎么好的魔将前来述职。这些魔将个个煞气冲天，声如洪钟，汇报起来唾沫横飞，恨不得把战功拍在尊上脸上。
林芷正好当值，守在殿外候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殿内谢无妄的气息越来越冷，越来越压抑。显然，这种需要正面应对多人、并且可能被追问的场合，对他的社恐灵魂是极大的考验。
果然，当一个性情耿直（或者说没眼色）的魔将因为军功赏赐问题，激动地上前几步，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时，殿内传来谢无妄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够了。”
魔将一愣：“尊上，末将还未说完……”
“本座说，”谢无妄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够了。滚出去。”
那魔将脸色一阵青白，但慑于魔尊积威，不敢再多言，悻悻退下。其他魔将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述职草草结束。魔将们鱼贯而出，个个面色不佳。
林芷低着头，准备等他们都走了再进去看看情况（主要是担心她的“独家读者”状态不好，影响更新）。
偏偏这时，另一个殿门当值的魔侍，大概是想拍马屁或者缓和气氛，端着杯凝神静气的魔茶，快步走向殿门，口中说着：“尊上息怒，请用茶……”
就在他快要踏入殿门的瞬间，异变陡生！
只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从殿内掠出！不是攻击，而是……逃离！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
那端茶的魔侍被撞得原地转了个圈，一脸懵逼地跌坐在地。而那道黑影——正是咱们的魔尊谢无妄——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只留下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尴尬和……一丝丝茶香。
所有还没走远的魔将，以及殿外当值的魔侍，包括林芷，全都石化了。
空气死寂。
几秒钟后，一位魔将艰难地开口，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尊上他……这是……练成了新的身法？”
另一个魔将嘴角抽搐：“这身法……挺别致啊。”
坐在地上的魔侍看着一地的碎片和茶叶，欲哭无泪：“我、我只是想送杯茶……”
林芷默默低下头，用尽毕生功力才没笑出声。
完了，领导的大型社死现场，被围观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此刻躲在某个角落里的谢无妄，怕是已经尴尬得用脚趾抠出了一座魔宫3.0豪华版。
这下，后续的“更新”还能顺利送达吗？林芷开始有点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