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是执事第2章

小说:我的邻居是执事 作者:喜欢白薯莨的玉衡 更新时间:2025-11-24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陈永,力气大得惊人。陈永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李默什么也顾不上了,像只被**惊起的兔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穿过那间冰冷得不像人待的客厅,猛地拉开门,扑进外面的楼道。

他甚至忘了电梯,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疯狂地向下奔跑。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而凌乱的回响,砰砰砰地敲击着他的耳膜,和他失控的心跳混在一起。冰冷的空气刮过喉咙,带着铁锈味。他一口气跑出单元门,冲到外面湿冷的夜色里,才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烧火燎地疼。

刚才看到的一切,像个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一模一样的房间布局。那张绝不可能存在的童年照片。

陈永最后那句话——“现在,我们一样了。”

一样?什么一样?哪里一样?

他是个校对员,生活乏善可陈,最大的秘密可能就是内心深处那点不愿与人言说的孤独和对社会边缘的悄然向往。而陈永,那个男人,他像个幽灵,强行侵入他的生活,用敲击声折磨他的神经,然后,在他家的最私密之处,复刻了他的世界,甚至包括他早已遗失的过去。

这不是骚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邻里纠纷。

这到底是什么?!

他在楼下花坛边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冷风吹得他浑身发抖,牙齿开始打颤,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他不敢回那个家。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唯一避难所的地方,此刻散发着比外面寒夜更刺骨的冰冷。墙壁另一边,是一个复制了他生活、掌握着他未知秘密的怪物。

他摸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解锁,调出通讯录,划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他能打给谁?朋友?他没什么深交的朋友。同事?他们只会觉得他疯了。警察?他刚刚才被警察用那种眼神看过。说他的邻居复制了他的卧室,还挂着他小时候的照片?谁会信?证据呢?他非法入侵了别人的家!

巨大的无助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孤立无援。

最终,他拨通了一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他在这个城市唯一的远房表姨。他语无伦次地编了个借口,说家里漏水,需要借住一晚。表姨在电话那头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

躺在表姨家客房的陌生床铺上,李默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由墨黑转为灰白,他却觉得黑暗更加浓重地压了下来。陈永的眼神,那句话,那张照片,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

不能这样下去。他必须知道为什么。

第二天,他请了假。他不敢回自己家,而是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图书馆,网吧,任何一个能暂时容身、又能连接网络的地方。他开始疯狂地搜索一切可能与陈永相关的信息。名字太普通,几乎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尝试回忆陈永的容貌特征,试图在记忆中寻找任何可能的交集,一无所获。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但那画面太清晰,太真实了。那个房间,那张照片……

傍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不得不回到筒子楼。他站在自家门口,手指悬在钥匙孔上方,迟迟不敢插入。他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一片死寂。

最终,他还是咬牙打开了门。家里一切如常,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但这种“如常”此刻显得无比脆弱,像一个一戳就破的假象。

他走到与陈永家共享的那面墙前,手掌贴上冰冷的墙面。那边,此刻是什么光景?那个复制了他卧室的房间,陈永正躺在里面吗?躺在那张和他一样的床上,看着那张照片?

当晚,敲击声没有再响起。

但另一种声音出现了。

极其细微的,像是用指甲轻轻刮擦墙壁的声音。嘶啦……嘶啦……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它不像之前的敲击声那样带有明确的宣告意味,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暧昧的交流,或者,一种冰冷的抚摸,顺着墙壁,一点点爬进他的耳朵。

李默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那声音却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直接钻进他的脑髓。

他知道,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陈永不再满足于单方面的侵扰,他在邀请,或者说,在逼迫他回应。

他该怎么办?

日子在一种极度紧绷和诡异的平静中滑过了两天。李默强迫自己上班,校对稿子时却错误百出,被主编皱着眉头训斥了几句。他不敢待在家里,下班后就在外面游荡到深夜才回去。隔壁始终安静,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无处不在。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猫眼后,在拐角的阴影里,冷冷地注视着他。

第三天晚上,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门口。正要开门,眼角的余光瞥见门把手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不是小广告。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某种黑色金属丝弯成的图案。结构简单,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感,像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变形的字母,又像某种抽象的枷锁。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认识这东西。或者说,他见过类似的东西。

很多年前,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住在那个临河的、总是弥漫着水汽和霉味的老房子里。那时,他家门把手上,也曾经出现过类似的小东西。第一次出现后不久,母亲就变得异常紧张,开始频繁地检查门窗,夜里会突然惊醒,盯着黑漆漆的窗外看。他问过母亲那是什么,母亲只是脸色苍白地抢过去扔掉,厉声警告他不要碰,也不要问。

后来,母亲去世了,在那个雨夜失足滑进了河里。那些小金属丝,也随着老房子的拆迁和时间的流逝,被他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此刻,它们回来了。

以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现在的家门上。

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这不是巧合。陈永和他过去那段模糊的、带着伤痛记忆的童年,有着某种联系。

他颤抖着手,取下那个冰冷的金属丝图案,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边角刺得掌心生疼。

他猛地转身,不再回家,而是再次冲下了楼。他需要答案,需要一个方向。他想到了一个人——住在城西老街的一个独居老人,姓韩,是母亲很多年前的朋友,也是母亲去世前偶尔还会来往的少数几个人之一。母亲叫他“韩叔”。小时候,母亲带他去过几次。印象里,那是个总是坐在昏暗房间里,摆弄些奇怪旧物的沉默老人。

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夜已经深了,老街两旁店铺大多关门,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李默按照模糊的记忆,找到那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巷子,敲响了尽头一扇斑驳的木门。

敲了很久,里面才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和一声沙哑的询问:“谁?”

“韩爷爷,是我,李默。柳玉的儿子。”柳玉是母亲的名字。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眼窝深陷的脸出现在门后,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浑浊而警惕。他上下打量着李默,似乎在辨认。

“李默?”老人迟疑地重复了一遍,“柳玉的儿子……长这么大了。这么晚,什么事?”

“韩爷爷,我……我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家门把手上,有时候会出现一些用铁丝弯成的小东西?”李默急切地摊开手掌,露出那个被他攥得温热的黑色金属丝图案,“就像这样的。”

老人的目光落在那个图案上,浑浊的眼睛骤然收缩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把抓过那个图案,手指有些发抖。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惧。

“我家门上!就在刚才!”李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韩爷爷,这到底是什么?它代表什么?是不是……和我妈妈的死有关?”

韩叔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李默,嘴唇哆嗦着:“你……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我邻居!一个叫陈永的男人!他很奇怪,他……”李默语无伦次地想描述陈永的诡异,描述那个被复制的卧室和照片。

但韩叔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后面的话,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陈永”这个名字攫住了。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像是听到了某种来自地狱的回响。

“陈……陈……”他喃喃着,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变得极度恐惧,他一把抓住李默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走!你快走!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也别再打听这些事!”

“为什么?韩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告诉我!”李默被他剧烈的反应吓到了,同时也更加确定,老人知道内情。

韩叔剧烈地喘息着,像是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李默,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怜悯,还有一丝深沉的绝望。

“是‘他们’……‘他们’找上你了……”老人声音嘶哑,如同破裂的风箱,“‘清理者’……或者……‘继承者’……没人分得清……你妈妈她……她当年就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时,巷子口的路灯,啪的一声,熄灭了。

不是整条街,只有那一盏。

浓郁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巷口,像一张无声张开巨口。

韩叔抓着李默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他极度惊恐地望向那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掐住似的怪响。

李默也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

黑暗的巷口,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静静地站在那里。

无声无息。

像一道黑色的墓碑。

韩叔的呼吸骤然停止,抓着李默胳膊的手像铁钳一样收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两个针尖,死死盯着巷口那个无声的黑色轮廓。

李默的心脏也仿佛被那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血液瞬间冻结。他顺着韩叔惊恐的视线望去,黑暗中,那个轮廓高大、沉默,像一道撕裂了现实帷幕的阴影,散发着比夜色更浓重的寒意。

是陈永。

他甚至不需要看清脸,就能确定。那种冰冷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只有他。

“他……他来了……”韩叔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濒死的颤音,“走……快走……”

巷口的黑影动了。

没有脚步声,他只是向前迈了一步,依旧停留在路灯熄灭后最浓重的阴影里,但那种逼近的态势,让空气都凝固了。

李默猛地反应过来,他不能把韩叔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反手抓住老人颤抖的手臂,想把他拉进屋里。

但韩叔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猛地将他往巷子另一头——那未知的黑暗深处——推去!

“走!别管我!去找……‘源头’!”韩叔嘶吼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诀别的绝望,“你妈妈……她藏了东西……在老屋……河……”

他的话没能说完。

巷口的黑影又近了一步。这一次,李默隐约看到了他抬起了手,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细长的、反着微弱冷光的东西。

韩叔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嗬嗬声戛然而止,推搡李默的手骤然松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韩爷爷!”李默惊骇欲绝,想要去扶。

但黑暗中,陈永的目光穿透距离,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平静的漩涡,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不容置疑的警告——离开,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李默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不知生死的韩叔,牙关几乎咬碎,最终猛地转身,像一头受惊的鹿,撞进身后更深、更狭窄的黑暗巷道里。

他发足狂奔,不顾一切。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不敢回头,拼命地跑,穿过错综复杂、堆满垃圾和杂物的老旧巷道,直到肺叶炸裂般疼痛,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响,才力竭地靠在一面湿冷的墙壁上,滑坐在地。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夜风一吹,冷得他浑身发抖。韩叔最后那破碎的警告在他脑子里疯狂回荡。

“源头”……妈妈藏了东西……老屋……河……

老屋!临河的老屋!母亲失足落水的那栋房子!

难道母亲的死,根本不是意外?难道这一切,从很多年前,从那些出现在门把手上的金属丝开始,就已经注定?

陈永……“清理者”……“继承者”……

巨大的恐惧和混乱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韩叔生死未卜,而线索,指向了他早已刻意遗忘的童年故地。

他不能在同一个城市停留。陈永能找到韩叔,就一定能找到他。

他挣扎着起身,抹了把脸,走向最近的一条主干道。拦下一辆出租车,他报了一个远离此地的、位于城市另一端的汽车站地址。他需要离开,立刻,马上。

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李默和衣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床铺上,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亮。几个小时里,他大脑疯狂运转,梳理着一切。

陈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是“清理者”,为什么不一早除掉自己?反而用那种诡异的方式接近、模仿、甚至……展示那张照片?那句“现在,我们一样了”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继承者”,他继承了什麼?母亲的命运?还是……别的?

还有那个组织,“他们”。韩叔极度恐惧地提到了“他们”。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