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开的门，跪下的妻：你管这叫“偷情”？
林晚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卧底？
害死？
我哥……陈明……那个永远笑着、老实巴交、在一家物流公司当经理的哥哥……是卧底？
“林晚……你……你说什么？”我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我宁愿相信自己是看错了，宁愿相信她是真的背叛了我。
“陈锋！你冷静点！”赵东已经放下了枪，但他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他迅速地收拾着地上的手提箱，动作快如闪电。
“我没时间解释！”赵东把手提箱“咔”一声锁上，拎在手里，“这里不安全，你必须马上跟我们走！”
“走？去哪儿？”我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林晚！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穿成这样……跪在这里……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指着她腿上的黑丝，那抹黑色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这是……这是你哥的暗号！”林晚哭喊着，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什么？”我彻底愣住了。
“‘黑丝’，代表最高级别的黑色警报！”林晚颤抖着解释，“‘跪下’，代表有内鬼，我们正在被监听，不能用语言交流，只能用地图和手语！”
“赵东这几天住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守灵……他是在用军用设备，试图找出藏在我家里的窃听器！”
“今天……今天是你哥的头七，也是我们约好交接最后证据的日子！我穿成这样，就是为了告诉他，行动暴露了！有内鬼！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
我以为的**背叛，竟然是一场我根本看不懂的、惊心动魄的情报交接？
我踹开的这扇门……我……我都干了什么？
“陈锋，你这个**！你差点害死我们！”赵东一把将我推开，他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你哥用命换来的东西……差点就毁在你手里！”
“我哥……”我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没错！”赵东指着自己的警服，一字一句地说道，“市局，刑侦支队，反有组织犯罪大队，赵东！”
“陈明！我的搭档！他潜伏在‘K集团’整整三年！他不是什么物流经理！”
“他收集的证据，足以把那个价值千亿的犯罪帝国连根拔起！三天前，他准备收网了，但他暴露了。”
赵东的声音颤抖了，这个铁一样的男人，眼圈红了。
“他们……他们伪造了一场车祸。我去现场的时候……他还没断气。”
“他抓着我的手，让我来找林晚……他说，证据，在林晚手里。”
赵东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墙皮簌簌落下。
“K集团的势力太大了，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保护伞！我不敢回警局，我只能伪装成你哥的‘兄弟’，躲在你家！”
“而林晚，”他看向我老婆，“她是你哥的……‘夜莺’。你哥这三年所有的情报，都是通过她传出来的！”
我如遭雷击。
我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的妻子，林晚。
那个每天为我做饭、提醒我增减衣物的、温柔的妻子……她……她是我哥的……情报传递员？
“老公……”林晚抓着我的手，冰冷刺骨，“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是纪律……你哥说，你是他唯一的软肋，你不能被卷进来……”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赵东绝望地闭上了眼，“你刚才那一脚，动静太大了。监听我们的人，已经知道了。”
“嗡——嗡——”
赵东口袋里的一个黑色仪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震动。
赵东脸色大变。
“不好！是EMP干扰！他们开始清扫电子信号了！这是……这是他们‘清道夫’出动的信号！”
“清道夫？”
“K集团的王牌杀手！他们来了！”赵东一把拽起林晚，同时把那个手提箱塞进我怀里。
“陈锋！你听着！”赵东死死地盯着我，用这辈子最严肃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没时间悲伤，更没时间愤怒！你哥死了，林晚暴露了，我也完了！”
“但是你！”他猛地一拍我的胸口，“你现在是唯一的变数！”
“拿着这个箱子！跑！”
“往哪儿跑？”我抱着冰冷的金属箱子，全身都在发抖。
“跑出这个小区！跑得越远越好！”赵东一边说，一边从腰间又拔出了一把枪，和一把备用弹匣，塞给了林晚。
“晚晚！你会用！”
林晚颤抖着接过了枪，那熟练的上膛姿势，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赵东！你呢！”林晚急了。
“我给你们断后！”赵东看了一眼窗外，脸色凝重，“他们至少来了一个小队。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活着把东西送出去！”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吼道。
“走个屁！”赵东一脚把我踹向门口，“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陈锋，你哥临死前，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他说，如果他出事了……让你，替他，活下去！”
“替他……把这条路，走完！”
“轰隆——！”
一声巨响，我家的防盗门，在楼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爆破了！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正从楼梯间疯狂地涌上来！
“走！快走！”赵东一把火烧了地板上的地图，然后猛地把我推向阳台。
“从这里跳下去！是草坪！”
“赵东！”
“别他妈废话！记住！K集团！秃鹫！找到他！为你哥报仇！”
赵东说完，猛地关上了阳台的门，转身，举起了枪，对准了那扇即将被踹开的卧室房门。
“林晚！保护好陈锋！”
“是！”林晚含泪答应。
她拉着我，翻过了阳台的栏杆。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在我哥的灵堂旁边，猛然炸响！
“我是警察，你哥……是卧底！”
我从二楼的阳台跳了下去，重重地砸在草坪上。草坪的泥土很软，但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快起来！陈锋！”林晚比我敏捷得多，她一个翻滚卸掉了力道，落地就举起了枪，对准了楼上。
“砰！砰！砰！”
楼上传来的枪声更密集了！我听到了赵东的怒吼，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子弹打在墙体上的闷响！
“走！快走！”林晚拉着我，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我抱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跟着她跑。
我哥是卧底。
我老婆是他的联络员。
赵东是他的搭档。
我哥是被谋杀的。
现在，杀手……来灭口了。
这一切，在短短五分钟内，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彻底打败了我的世界。
“这边！”林晚对小区的地形了如指掌，她没有走大门，而是拉着我钻进了一片灌木丛，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狗洞。
我们刚钻出去，就听到小区里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堵住了小区的出口。
“他们人很多！”林晚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但她握枪的手，却异常的稳。
“赵东……赵东他……”我回头看着那栋还亮着灯的居民楼，我家的窗户，已经被火光映红。
“他回不来了。”林晚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清道夫’出手，从不留活口。赵东是在用他的命，给我们换时间。”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窒息般的疼痛。
我才刚刚知道他是警察，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哥临死前到底是什么样子。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林晚拉着我，冲上了一条小巷，“陈锋！你必须振作起来！你哥死了，赵东也死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我们？”我茫然地看着她，“我们能干什么？我们去哪儿？”
“去这个地址！”林晚从她那双黑**的边缘，抽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那双曾经让我充满愤怒和屈辱的**，原来……是用来藏匿这个的。
“这是你哥留下的最后一条指令。”林晚将纸条塞给我，“这是一个安全屋。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
“然后呢？”
“然后，打开箱子。”林晚看了一眼我怀里的手提箱，“你哥说，如果他出事了，这个箱子……只有你能打开。”
“我？”
“是的。”林晚的眼神很复杂，“他说，箱子的密码，是你的……耻辱日。”
我的耻辱日？
我愣住了。
那是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日子。
十年前，我大学毕业，年少轻狂，误入歧途，被人设局参与了金融诈骗，差点坐牢。是我哥陈明，跪在受害者面前，一家家地磕头，又卖掉了家里唯一的房子，才凑够钱，把我保了出来。
那一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也是我哥，一生的心病。
他……他竟然用这个当密码？
“他为什么……”
“你哥说，‘K集团’最核心的业务，就是洗钱。他们需要全世界最顶尖的金融天才。”林晚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你，陈锋，虽然走错了路，但你……就是那个天才。”
“他……他潜伏了三年，不是为了抓几个小喽啰。他是为了那个‘K’，那个帝国的首脑。”
“但他失败了。”
“现在，赵东也失败了。”
“陈锋……”林晚停下了脚步，在黑暗的小巷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亮得吓人。
“你哥用他的命，赵东用他的命，给我和你，铺了一条路。”
“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你……敢走吗？”
我看着她，这个我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妻子。我第一次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更不了解我的哥哥。
我以为他平凡、老实，甚至有点窝囊。
可他……却是一个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里独行的英雄。
而我，这个被他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弟弟，这个曾经让他蒙羞的“污点”，现在……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箱子。它冰冷、坚硬，却又重如泰山。
里面，是我哥用生命换来的东西。
外面，是杀害他的、铺天盖地的敌人。
我还有选择吗？
我抬起头，迎着林晚的目光。
“走。”我只说了一个字。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某种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悲伤？愤怒？
不。
那是一种比岩浆更炽热、比寒冰更刺骨的……意志。
我哥陈明，他没有死。
他把他的命，和他的任务，一起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