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瓶觉醒化妆间的灯，白得晃眼。苏梨坐在镜子前，看着镜里的自己。脸是好看的，
眼睛是亮的，嘴唇是红的。一张完美的脸蛋，像个精致的花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笑声。
“苏梨又在里面啊？真是敬业，一个背景板，化三个小时妆。”“什么敬业，
人家是靠脸吃饭的，脸就是武器，能不擦亮吗？”“嘘，小声点，
人家可是我们剧组最美的‘花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耳朵里。苏梨没动。
她拿起眉笔，手很稳，一根一根，描着眉毛。就像《受戒》里的小和尚，念经，扫地，
做功课。这是她的功课。她来这个剧组三个月，拍了二十天戏，台词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演一个没有名字的宫女，大部分时间，是站在女主角林薇身后，当个会呼吸的背景板。林薇，
当红小花，这部剧的女一号。门被推开，林薇带着几个助理走进来，香水味一下子冲了进来。
她瞥了苏梨一眼，嘴角挂着笑，那笑没到眼睛里。“哟，苏梨，还没化好？你这脸，
得好好保护，毕竟是我们剧组的门面嘛。”苏梨放下眉笔，站起来，微微低头：“林薇姐。
”“行了，”林薇摆摆手，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我今天有场哭戏，得早点准备。你们，
都出去吧，别打扰我。”她对着助理们说，但眼睛看着苏梨。苏梨没说话，拿起自己的包，
走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她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笑声。她走到走廊尽头，靠在冰冷的墙上。
走廊里没人，只有声控灯忽明忽暗。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个剧本。不是这个剧的，
是另一个。她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红笔划了一行字。“你以为我是花瓶？那你就错了。
”她看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心里头，有点什么东西，在憋着。
像《奈何》里唱的那样，想喊，却喊不出声。只能咽下去，变成力气。她收起手机，挺直背，
往片场走。片场里人很多，吵吵嚷嚷的。导演顾淮坐在监视器后面，脸色很臭。
谁都不敢靠近他。顾淮，圈子里的怪人，拍一部火一部，但也骂人骂一部。听说他脾气暴躁，
能当场把演员骂哭。苏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今天她的戏份，还是站在林薇身后。
林薇来了，场务立刻递上水。她喝了一口，走到顾淮面前。“顾导，我准备好了。
”顾淮眼皮都没抬：“准备什么？准备继续演一具行尸走肉？”林薇的脸僵了一下。
“这场戏，你看到你的爱人被赐死，你就这点反应？”顾淮的声音不大，但像刀子，“哭！
你倒是给我哭出来！”林薇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哭得很美，梨花带雨。“停！
”顾淮猛地站起来，“假！太假了！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重新来！”林薇的妆哭花了。
助理赶紧上来补。苏林站在后面，一动不动。她在心里，把林薇的台词，还有林薇的动作，
走了一遍。然后，她把自己换了进去。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我不会哭。我会笑。
我会笑给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看。笑给他看，我输了，但我没怕。这是龙该有的死法。
哪怕是死，也要有龙的尊严。顾淮又骂了几句，一**坐回椅子上，烦躁地抓着头发。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苏梨身上。苏梨感觉到了，但她的表情没有变。
还是那个安静的，没有灵魂的花瓶。顾淮看了她几秒，又移开了目光。苏梨心里，
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她又站直了。就像《受戒》里的庙宇，风吹雨打，它都在那里。
2导演的试探“咔！过了！”随着场务的声音，林薇终于收住了眼泪。她带着妆，
一脸疲惫地走下来，助理立刻围了上去。“薇姐，累坏了吧，快喝口水。”林薇接过水，
没喝，眼睛却瞟向了监视器后面的顾淮。顾淮没看她，在看回放。他皱着眉，
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整个片场气氛都绷着。苏梨站在原地，等着收工。她的活儿干完了，
但没人敢走，顾淮不走，谁都不能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薇有点挂不住脸了，她走过去，
声音放得很软：“顾导，今天……还行吗？”顾淮头也不抬：“什么行不行的，能看就行。
”这话，比骂人还难受。林薇的脸瞬间白了。她咬了咬牙，又说：“顾导，
后面还有几场我和对手的戏，我想……提前对对。”顾淮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用。
”他说，“你的问题，不是对戏能解决的。”林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苏梨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感觉。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行，你就是爷。
你不行，你就是孙子。顾淮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了。他一走，片场才活了过来。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工。林薇狠狠地瞪了苏梨一眼，也走了。苏梨默默地回到化妆间，
卸妆。卸妆膏在脸上揉开，镜子里的人，一点点模糊。那张精致的脸，
最后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素净的脸。这才是她自己。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影视城。
天已经黑了。她没开车，沿着马路慢慢走。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喂？”“苏梨。”声音很低，很有磁性。是顾淮。
苏梨停下脚步。“顾导？”“你在哪？”“在回住处的路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是商量，是命令。苏梨的心跳了一下。她说了声“好”，挂了电话，然后伸手拦了辆车。
顾淮的办公室在影视城最高的一栋楼里。苏梨到的时候，门没关。她敲了敲，
里面传来“进”的声音。她推门进去。顾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一明一暗。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顾导，
您找我？”苏梨站得笔直。顾淮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像手术刀，
一层一层剥开你的衣服，你的皮肉，最后看到你的骨头。苏梨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但还是站着没动。“今天在片场，”顾淮开口了，“你在想什么？”苏愣了一下。
“我……没想什么。”“没想什么？”顾淮笑了，那笑意很冷，“你的眼睛告诉我，
你在想很多事。你在想，如果林薇演不好，你会怎么演。对不对？”苏梨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见了。他什么都看见了。她没说话，算是默认。顾淮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你想怎么演？”他问。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压迫感。
苏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深的眼睛，像一口井，能把人吸进去。
她想起了《龙族》里的路明非，表面上是个衰小孩，骨子里却藏着一条龙。她也是。
“我会笑。”她说。顾淮的眉毛挑了一下。“笑？”“对，笑。”苏梨的声音很稳，
“我会对着那个赐死我爱人的人笑。我会让他知道，他可以杀死我，但他打不垮我。
”顾淮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苏梨以为自己会喘不过气。然后，他掐灭了手里的烟。
“有意思。”他说，“你很有意思。”他转身走回办公桌，从上面拿起一个剧本，扔给她。
“这是什么？”苏梨接住。“《枯蝶》。”顾淮说，“我的下一部电影。女主角，是个疯子。
”苏梨翻开了剧本。“我找了她三个月，没找到合适的。”顾淮坐下来，翘起腿，“今天，
我看见她了。”苏梨的手指，捏紧了剧本的边缘。“顾导，我不明白……”“不明白？
”顾淮的嘴角又勾起了那种冷笑，“明天，不用去剧组报到了。去《枯蝶》的筹备组报到。
你的角色，是女二号。”苏梨的大脑，一片空白。女二号？她一个背景板，演女二号？
“为什么？”她问出了口。顾淮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因为，”他慢悠悠地说，
“我想看看，一条龙，装成花瓶，到底能装多久。”“还有，我不喜欢花瓶。”他顿了顿，
补充道，“我喜欢会咬人的。”3疯子的诞生苏梨拿着剧本，走出顾淮的办公室。
手心全是汗。《枯蝶》。女二号。这几个字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像不真实的梦。
她回到住处，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打开剧本。剧本的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献给所有不被理解的灵魂。”她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女二号叫阿九，是个青楼女子，
也是女主角的姐姐。她疯了，时好时坏。她用最疯癫的方式，保护着妹妹。这个角色，
太难了。她有大量的哭戏，疯戏，还有一场……大尺度的擦边戏。苏梨看到那场戏的描述，
脸有点热。是一场戏中戏。阿九为了救妹妹，去讨好一个权贵。她穿着薄纱，
在权贵面前跳舞，眼神里是勾引，也是绝望。苏梨把剧本合上，又打开。她走到镜子前，
看着自己。她能演吗？她能演好一个疯子吗？她能演好那种……一边勾引，
一边想死的挣扎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想再当花瓶了。
她拿起手机，给顾淮发了条信息。“顾导，我会努力的。”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苏梨没在意。她把剧本放在床头，开始查资料。她看所有关于精神疾病的纪录片，
看所有演疯子的经典电影。她学着阿九的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时候笑，有时候哭。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第三天，她去《枯蝶》剧组报到。剧组里的人看她的眼神，
都怪怪的。有好奇，有不屑，有嫉妒。尤其是林薇。《枯蝶》的女主角，原本定的是林薇。
这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事。现在，苏梨来了，还空降成了女二号。林薇看见她，
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苏梨，真没想到啊，你这么厉害，能拿到阿九这个角色。
”苏梨看着她：“是顾导给的机会。”“顾导给的机会？”林薇笑出了声，“是啊，
顾导最喜欢给……有特点的女演员机会了。”她故意把“特点”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梨听懂了她的意思。《大奉打更人》里，许七安最会打太极。苏梨不会，但她会装傻。
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林薇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苏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开始看剧本。顾淮来了。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更冷了。他环视了一圈，
目光在苏梨和林薇身上停了停。“都到齐了？”他说，“今天，试戏。试第三场，
阿九和妹妹的对手戏。”苏梨的心，提了起来。这场戏，是阿九发病，把妹妹当成仇人，
要杀了她。林薇演妹妹。苏梨演阿九。“准备一下。”顾淮说完，就坐到了监视器后面。
苏梨深吸一口气，走到场中央。林薇也走了过来，她看着苏梨，眼神里全是挑衅。“苏梨，
好好演啊，别让我失望。”苏梨没理她。她闭上眼睛。她不再是苏梨。她是阿九。
一个活在炼狱里，疯了的阿九。“Action！”随着顾淮的声音，苏梨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平静。里面全是血丝，全是疯狂。她看着林薇，像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你！是你杀了他！”她的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林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姐，你醒醒！是我啊！
”“你不是她！你是凶手！”苏梨扑了过去，双手掐住了林薇的脖子。她的动作，快，准，
狠。林薇吓得尖叫起来。“啊！苏梨你疯了！真的掐啊！”“停！”顾淮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梨的动作停住了。她松开手，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眼神，还是疯的。
片场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林薇捂着脖子，脸色惨白，
眼泪都出来了。她指着苏梨，对顾淮喊道：“顾导！你看她！她就是个疯子！她想杀了我！
”顾淮没理她。他看着苏梨，眼睛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他慢慢站起来，走到苏梨面前。
他伸出手，擦掉了苏梨嘴角流下的一丝口水。“很好。”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这才是阿九。”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林薇。“你，”他说，“演的像个木头。
”林薇的脸，瞬间血色全无。苏梨站在那里，心脏还在狂跳。她知道，她成功了。从今天起，
她不再是花瓶了。她是一条，刚刚亮出爪牙的龙。4戏中戏试戏结束，林薇哭着跑了。
整个剧组的人，看苏梨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看花瓶的眼神。是看一个……疯子。或者说，
是看一个真正的演员的眼神。苏梨没在意那些目光。她走到角落，拿起一瓶水，
猛地灌了几口。刚才那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阿九。
那种绝望，那种疯狂，好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顾淮走了过来。他把一件外套，
披在了苏梨身上。“缓过来了？”他问。苏梨点点头。“刚才……对不起，我有点入戏太深。
”“入戏太深是好演员的标配。”顾淮说，“不是缺点。”他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你让我很意外。”苏梨没说话。“回去好好休息。”顾淮说，“明天，拍第一场戏。
”他说完，就走了。苏梨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有点乱。这个男人，像团谜。他冷酷，
暴躁，却又好像能看透你的一切。她拿起自己的东西，也离开了片场。回到住处，
她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天片场的一幕。
林薇惊恐的脸，顾淮兴奋的眼神，还有自己，那个疯狂的自己。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
朋友圈里，已经炸了。有人在发剧组照片，配文是：“《枯蝶》剧组惊现‘戏疯子’，
现场吓哭女一号林薇！”下面一堆评论。“**，真的假的？谁啊？”“还能有谁，
新来的那个花瓶苏梨呗。”“花瓶？我看是疯瓶子吧！”“听说她把林薇的脖子都掐红了，
牛啊！”苏梨看着那些评论，心里没什么感觉。圈子里就是这样，有事就是头条，
没事就编出事。她关掉手机，强迫自己睡觉。第二天，正式开拍。第一场戏，
就是阿九在青楼里，第一次接客。苏梨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衣，坐在床边。房间里点着熏香，
烟雾缭绕。顾淮坐在监视器前，眉头紧锁。“灯光再暗一点！对，要那种肮脏的感觉！
”“道具！把那些脏东西都给我摆上！”整个房间，被布置得像个真正的，
廉价又肮脏的窑子。苏梨坐在那里，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发痒。她就是阿九。
一个被卖进青楼，即将被推入深渊的女孩。“Action！”门被推开，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演员走了进来。他演的是那个客人。他笑着，朝苏梨走过来，
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苏梨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厌恶。是阿九的厌恶。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她的时候，苏梨突然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泪水，
只有一片死寂。然后，她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官人，”她开口了，声音很轻，
像羽毛，“来啊。”那个男演员被她这笑，笑得心里发毛。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卡！”顾淮喊了一声。他走了过来，盯着苏梨。“你刚才，在笑什么？”苏梨看着他，
没说话。“我问你，你在笑什么！”“我在笑我自己的命。”苏梨说，“我笑它贱，笑它脏，
笑它……不值钱。”顾淮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对那个男演员说：“按剧本走。
别被她影响。”他又对苏梨说：“继续。记住，你是阿九。一个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怕的疯子。”苏梨点点头。“Action！”男演员又走了过来。这一次，
他的手，摸上了苏梨的脸。苏梨没有动。她只是看着他，眼睛里还是那片死寂。然后，
她慢慢地，凑了过去，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那个男演员的脸，瞬间就变了。“咔！过了！”顾淮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一幕。
苏梨立刻退开，下了床，穿上外套，走到一边。那个男演员还愣在原地，脸色发青。
有人过去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苏梨走到顾淮面前。“顾导，
我……”“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顾淮问。苏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顾淮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盯着苏梨，
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然后，他突然笑了。“好。”他说，“很好。”他拍了拍苏梨的肩膀。
“你是个天生的演员。”苏梨的心，跳了一下。她知道，她又一次，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
不是用美貌，不是用身体。是用演技，用一个演员的，最原始的灵魂。
5导演的吻剧组的人都知道，顾淮对苏梨，不一样。他会对着她笑，会给她讲戏，
甚至会亲自给她买咖啡。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顾淮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也是出了名的冷血。他从来不和演员走得太近。林薇的脸，一天比一天黑。
她开始找苏梨的麻烦。“苏梨，你这个妆不对，阿九是疯子，不是傻子。”“苏梨，
你这个走位有问题，挡住光了。”“苏梨……”苏梨一概不理。她把所有的精力，
都放在了角色上。她和阿九，好像已经融为了一体。她走路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歪着头，
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她吃饭的时候，会突然停下来，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候，
她半夜会突然惊醒，尖叫出声。她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苏梨，还是阿九。这天，
拍那场关键的擦边戏。戏中戏。阿九为了救妹妹，去讨好一个权贵。
场景是在一个奢华的房间里。苏梨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衣，里面只穿了件肚兜。
她的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要在这个房间里，为那个权贵，跳一支舞。
权贵的扮演者，是圈里一个老戏骨，姓陈。陈老师人很好，开拍前，他特意找到苏梨。
“小苏，这场戏，别有压力。我会配合你的。”苏梨点点头：“谢谢陈老师。
”顾淮走了过来。他拿着一条毯子，递给苏梨。“冷不冷？”苏梨接过毯子，摇摇头。
“不冷。”顾淮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什么。“记住，阿九不是在卖弄风情。”他说，
“她是在用她的身体，作为武器。她在用最卑微的方式，进行最高贵的反抗。”苏梨点点头。
“我懂。”“各部门准备！”“Action！”音乐响起。是一种很诡异的，
带着异域风情的音乐。苏梨动了。她的身体，像一条蛇，柔软，又带着致命的毒。她赤着脚，
在地板上滑动，旋转。她的眼神，迷离，又清醒。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老师，
眼神里是勾引，是诱惑，但更深处的，是杀意。她慢慢地，靠近了陈老师。她俯下身，
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胸口。陈老师的呼吸，
变得有些急促。他是个老戏骨，但也被苏梨这入戏的表演，带进了情境里。苏梨的手，
继续往下。她要解开他的腰带。就在这时，顾淮突然喊了一声：“卡！”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苏梨也停住了，她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顾淮。顾淮走了过来，脸色很难看。“不对！
”他说，“情绪不对！”他走到苏梨面前，盯着她。“你的眼神，太干净了。”他说，
“阿九这个时候，应该是绝望的，是恶毒的，是……肮脏的！你懂吗？”苏梨的心，
沉了一下。她以为，她演得很好。“再来一次！”顾淮的声音很大，“如果还演不好，
今天就收工！”苏梨的嘴唇，咬得发白。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Action！
”音乐再次响起。苏梨又跳了起来。这一次，她更加放得开。她的动作，更大胆，更撩人。
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陈老师的身上。她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但是，
顾淮又喊了“卡！”“还是不对！”他几乎是在咆哮，“你没有灵魂！你的身体在动，
但你的灵魂是死的！”苏梨站在那里，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委屈，和愤怒。
她不懂，她到底哪里演得不对。林薇在不远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顾淮走到苏梨面前，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烫。“你跟我来。”他拉着她，不顾所有人的目光，
把她拖进了旁边的休息室。“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休息室里很暗，只有一盏小灯。
顾淮把她按在门上。他很高，很有压迫感。苏梨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到底会不会演？”他盯着她，眼睛里全是火。苏梨抬起头，也看着他。她的眼睛里，
也有火。“你说我哪里演得不对？”“你的眼神！”顾淮说，
“你没有那种……那种……”他找不到词。“那种什么？”苏梨逼问。
顾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泛红的嘴唇。他突然，低下头，吻了上去。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是一个粗暴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像一场掠夺。苏梨的大脑，
一片空白。她尝到了他嘴里的烟草味，还有一丝……酒味。她挣扎，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
固定着她的头。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苏梨以为自己会窒息。他才松开她。他看着她，
喘着粗气。她的嘴唇，已经红肿不堪。“现在，”他沙哑着嗓子说，“你懂了吗？
”苏梨看着他，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水光。那不是眼泪。那是被点燃的，火焰。她懂了。
她懂了阿九那种，被逼到绝境，用身体做最后武器的绝望。和……疯狂。她推开他，拉开门，
走了出去。她走到场中央，对所有人说：“再来一次。”这一次，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那里面，有被掠夺后的屈辱，有绝望，有疯狂，还有……一丝毁天灭地的恨意。
“Action！”音乐响起。苏梨跳了起来。那支舞，不再只是撩人。它像一场诅咒。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说：我恨你。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说：我要你死。当她再次俯身，
凑到陈老师耳边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没有说话。她只是，用指甲，轻轻地，
划过了他的脖子。那动作，轻柔得像情人的抚摸。但又危险得像死神的镰刀。“咔！
”顾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过了。”苏梨停了下来，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她累得，
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顾淮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用毯子裹住她，
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收工！”他丢下两个字，抱着她，离开了片场。整个剧组，鸦雀无声。
林薇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她知道，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6医院告白苏梨醒来的时候，
是在医院。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手上吊着的点滴。她动了动，
感觉全身都像散了架。“醒了？”顾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梨转过头，
看见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很哑。“你发烧了，累倒的。”顾淮说，“医生说，你太拼了，
身体透支了。”苏梨看着他，想起了在休息室里的那个吻。她的脸，有点热。“谢谢你。
”她低声说。顾淮没说话，只是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苏梨接过，喝了一口。
“剧本……”她问。“先别想剧本了。”顾淮说，“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林薇提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她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好像昨天在片场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顾导，苏梨，你们都在啊。”她说，
“我听说苏梨病了，特地来看看。”顾淮的眉头皱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