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这天,陆知行送我的礼物,是他书房的钥匙。
他说:“月月,这个家的一切,都对你毫无保留。”
我笑着接过,心里却一片冰凉。
因为就在昨天,我亲手撬开了那把锁。
满室丹青,画的都不是我。
画上女子的落款,永远是同一个名字。
白晚晴。
三周年纪念日的烛光晚餐,牛排鲜嫩,红酒甘醇。
陆知行坐在我对面,眉眼温柔。
“月月,喜欢吗?”
我叉起一小块牛肉,小口咀嚼着。
“很喜欢,谢谢你,知行。”
他笑了,眼底映着烛火,像是盛满了星光。
三年来,他一直如此。
体贴,温柔,给了我一个女人能想象到的所有浪漫和宠爱。
整个云城的人都羡慕我,说我沈月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陆知行这样的男人。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
直到昨天。
陆知行有一个秘密,就是他的书房。
那间书房,结婚三年来,我从未进去过。
他总说里面都是些重要的商业文件,怕我弄乱了。
我信了。
我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可昨天,他去外地出差,我打扫卫生时,无意间发现了他遗落在沙发缝隙里的一串备用钥匙。
其中一把,古朴而精致,正是我从未见过的书房钥匙。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书房门口。
心脏怦怦直跳。
我告诉自己,这是不尊重他的隐私。
可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和好奇,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我。
我颤抖着手,将钥匙**了锁孔。
“咔哒。”
门开了。
没有商业文件。
没有成堆的资料。
整个书房,像一个画室。
墙上,地上,画架上,全都是画。
画上是同一个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梨花树下,回眸浅笑。
她一身红衣,在雪地里练剑,眉眼凌厉。
她坐在窗边,手捧一卷书,神情恬淡。
每一幅画,都精美绝伦,看得出画画之人的用心。
和深情。
画上的人,眉眼间有三分与我相似。
但她不是我。
我从来**白裙,也从不会舞剑。
我看着那张脸,陌生又熟悉。
在画架的最里面,我看到了一幅尚未完成的肖像。
画的旁边,摊开着一本笔记。
我走过去,看清了上面的字。
“晚晴,今日我又画了你。画中的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们找来的这个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你。可她终究不是你。”
“晚晴,我好想你。”
“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放手,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白晚晴。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陆知行的师姐,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女,可惜三年前一场意外,香消玉殒。
而我,是在她去世后一个月,通过一场商业联姻,认识的陆知行。
他对我一见钟情。
他对我说:“月月,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原来,只是因为像她。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拿起那本笔记,一页一页地翻看。
里面记录了他对白晚晴的所有思念,以及,他是如何一步步将我,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不喜欢我穿艳色的衣服,因为白晚晴只爱素色。
他教我弹琴,教我下棋,因为那是白晚晴的喜好。
他甚至连我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态,都在不动声色地纠正。
我以为那是夫妻间的磨合与情趣。
却原来,我只是一个被精心雕琢的赝品。
一个拙劣的替身。
笔记的最后一页,是他昨天刚写的。
“明天就是三周年了,我该送她什么礼物?或许,该让她知道你的存在了。毕竟,她模仿得越来越像,我很满意。晚晴,你会不会怪我,找了另一个人来代替你?”
代替。
我的人生,我的婚姻,我的爱情。
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是一个笑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书房的。
我将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从未有人进去过。
现在,陆知行将那把钥匙,当作礼物,郑重地交到我手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试探。
“月月,去看看吧,以后那就是我们的画室了。”
他想让我自己去发现。
发现我只是个替身。
然后呢?
是让我痛苦,让我崩溃,还是让我更卑微地去扮演好白晚晴这个角色?
我看着他温柔的脸,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
我接过钥匙,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啊。”
我站起身,走向那间书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陆知行跟在我身后,他的目光,像一张网,将我牢牢笼罩。
我推开门。
满室的“白晚晴”,齐齐地向我看来。
我装作第一次看到的震惊,身体微微颤抖。
“知行……这些是……”
陆知行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缥aws的悲伤和怀念。
“她叫白晚晴,是我的师姐。”
“月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我只是……太想她了。”
他终于承认了。
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承认了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意。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但我没有哭。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你娶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她?”
陆知行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知行,你真残忍。”
他眉头紧锁,似乎不喜欢我此刻的表情。
“月月,我……”
“你别碰我!”
我用力推开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看着墙上那些画,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
嫉妒和恨意,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成为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冲到一副画前,那上面画着白晚晴在梨花树下跳舞。
裙摆飞扬,笑靥如花。
我伸出手,想要将它撕碎。
手腕,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钳住。
陆知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冰冷的表情。
“沈月,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