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这个叫安然的“假老婆”。
气氛一下就尴尬了。
她站着，我坐着，谁也没说话。我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那个……”还是她先开的口，“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这里有水吗？”我问。
她指了指墙角一个看起来像饮水机的东西。“应该有。”
她走过去，捣鼓了半天，接了杯水递给我。她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我接过来，没喝。我看着她：“你也是医生？”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是，我是……辅助治疗师。”
“哦，演员嘛，我懂。”我点点头，“演我老婆，一天多少钱？”
她脸一下就红了，不是害羞，像是被噎住了。
“我们是专业团队，不谈钱。”她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行，有职业操守，我欣赏。”我把水杯放下，“那我们现在干嘛？培养感情？要不……咱俩先对对剧本？”
安然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无奈。她可能觉得，我这个“病人”，不是特别配合。
安然估计是没碰到过我这么不按剧本走的“病人”。
她站在那儿，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脸上的表情管理明显有点失控。
“没……没有剧本。”她小声说，“季医生说，主要是即兴发挥，这样才真实。”
“即兴发挥？”我乐了，“行啊，我最喜欢即兴了。那来吧，老婆，咱俩即兴一个。”
我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打量着她。
“按设定，咱俩是夫妻，还是深爱的那种。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过来给我捏捏肩，捶捶腿，再问问我‘老公，今天累不累呀’？”
安然的脸更红了。她估计是真没演过这种戏码。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演不出来？不专业啊。你们这团队，岗前培训没做好啊。”
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她真的朝我走了过来。
她走到我椅子后面，动作僵硬地把手放到我肩膀上。
她的手心有点凉，力气小得跟猫爪子似的。
“老公……你，你累不累？”她问，声音跟蚊子叫一样。
我差点没绷住笑。
“累，怎么不累。”我闭上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为了革命工作，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老婆你这手艺不错，再用点劲儿。”
她手上的力道果然大了一点。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我耳边，热乎乎的。那股沐浴露的香味更浓了。
说实话，这感觉不赖。但这事儿太诡异了。
“老婆啊，”我慢悠悠地开口，“咱俩结婚多久了？”
她手上的动作一停。
完了，这问题剧本上肯定没有。
“……三，三年了。”她犹豫了一下，回答。
“哦，三年了啊。”我点点头，“那我考考你，咱俩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她彻底僵住了。
我睁开眼，从椅子缝里回头看她。她正咬着嘴唇，一脸的“救命啊导演这题超纲了”。
“怎么，忘了？”我笑着问。
“我……”她眼神开始飘忽，“我记性不太好。”
“这可不行啊，老婆。”我转过身，面对着她，“结婚纪念日都能忘，你这老婆当得不合格啊。罚你，就罚你……给我讲个咱俩的恋爱故事吧。我这失忆了，正好帮我回忆回忆。”
安然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墙角。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墙角天花板那儿，有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摄像头。
安然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我大腿一下。
季瑶肯定正在屏幕后面看着呢，估计也挺头疼。
安然清了清嗓子，开始编了。
“我们……是在一个画展上认识的。”她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想，“那天你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一幅画前面看了很久。我觉得你很特别，就过去跟你搭话了……”
她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就是细节太少了，干巴巴的，跟念课文似的。
我也不打断她，就这么笑眯眯地听着。
等她好不容易把“恋爱史”编完，已经是一脑门子汗了。
“讲得不错。”我鼓了鼓掌，“下次争取声情并茂一点。”
她像是松了口气，赶紧退后两步，离我远点。
“那个……你饿不饿？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她迫不及待地想换个话题。
“不急。”我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皮肤滑溜溜的。被我一碰，她整个人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
“你……”她想把手抽回去，但没我力气大。
“别紧张啊，老婆。”我把她拉到我面前，让她坐在桌子上，我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的。
“咱俩是夫妻，对吧？”我问。
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那你身上这味儿不对啊。”我说。
“什么？”她愣住了。
“这沐浴露的味儿。”我凑近了点，在她脖子边闻了闻。她吓得一缩，脖子都红了。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用的是橙花味的。”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怎么换了？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她彻底懵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皱起眉，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你连我最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都忘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这是纯粹的恶作剧。我想看看她怎么接。
安然的嘴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居然真的漫上了一层水汽。
**，不会吧？这就给说哭了？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就在这时，墙上的一个嵌在墙里的小音箱，发出了“滋滋”两声电流音。
然后，季瑶那平稳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
“夜枭，安然，第一个任务发布。”
这任务来得可真及时。再晚一会儿，我这“假老婆”估计就得当场**了。
安然明显松了口气，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得笔直，一副准备接受指令的专业模样。
我也转过身，看着那个小音箱。
“说。”
“目标出现。”季瑶的声音很严肃，“据线报，犯罪集团的二号人物‘屠夫’，将会在三十分钟后，出现在公寓楼下的‘黑桃A’酒吧。你们的任务是，伪装成普通情侣，进入酒吧，接近‘屠夫’，找到机会在他常用的酒杯上，留下这个。”
话音刚落，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啪”一声弹开。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密封袋，袋子里是一枚看起来像戒指的东西。
“这是最新型的追踪窃听器。”季瑶解释道，“戒指内侧有强力粘合剂，一旦贴上，很难取下。你们需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密封袋。
戒指做得还挺精致，看着像个装饰品。
“就这么简单？”我问。
“‘屠夫’生性多疑，身边常年有保镖。”季瑶的声音很沉，“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让他警觉。这次任务，考验的是你们的应变能力和默契程度。记住，你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去酒吧约会，一切行为都要符合这个身份。”
“收到。”安然回答得很快，很响亮。
我把戒指揣进兜里，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已经迅速进入了角色，脸上的慌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有点紧张又有点坚毅的表情。
“准备一下吧。”我说，“该去约会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