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开始调查我。
这种调查不再是之前那种背景模糊的失忆女子的简单摸底，而是带着一种被冒犯、被欺骗后的冷厉。我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视线，别墅里新来的“佣人”手脚格外利落，眼神却总在不经意地扫过我的书房、我的ipad，甚至我丢弃的废纸。
他觉得我骗了他。一个卑微的、需要他庇护的替身，不该拥有识别顶级珠宝瑕疵的眼力，更不该在那种场合下，展现出近乎冷酷的判断力。
他觉得，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
多么讽刺。是他把我从医院捡回来，是他给了我“林晚”的身份和过去，现在，却因为我表现出的、超乎他设定的“能力”而怀疑我。
我装作一无所知，依旧扮演着那个温顺的、偶尔会因为他的冷落而流露出几分哀怨的替身情人。但暗地里，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几乎要将我撕裂。
夜晚不再是安宁的休憩，而是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战场。梦境不再仅仅是火光和爆炸，开始有了更具体的内容。
我梦见自己穿着剪裁利落的制服，行走在充满高科技设备的空旷大厅里，四周是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流动着瀑布般的代码和数据。我听见有人恭敬地喊我“指挥官”。
我梦见自己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轻点，红色的标记在不同的城市亮起，耳边是冷静的指令声：“目标锁定，行动。”
我甚至梦见冰冷的枪械在手中拆卸组装的感觉，熟练得如同呼吸。梦见在泥泞的雨林中狂奔，子弹擦着耳畔飞过，带着死亡的尖啸。
这些梦境真实得可怕，每一次惊醒，冷汗都浸透睡衣，心脏狂跳不止。那个梦中的女人，果决、强大、掌控一切，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依附顾衍之生存的、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的“林晚”？
强烈的割裂感让我几乎发疯。我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弄清楚我是谁！
契机出现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顾衍之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嘱咐我乖乖待在家。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他书房的电脑，防御系统极强，我尝试过几次，都无法突破。但今天，我的目标不是他的电脑，而是别墅里那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阁楼。
那里堆放着一些旧物，或许有这栋房子前主人留下的东西。顾衍之喜新厌旧，这别墅是他买下的二手产业，之前的杂物并未完全清理。
阁楼里灰尘遍布，光线昏暗。我忍着呛人的味道，在旧家具和箱笼间翻找。大部分都是无用的垃圾，直到我搬开一个沉重的木箱，后面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矮柜。
柜子上了锁，但那种老式的弹子锁，对我而言……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取下一枚最普通的黑色发卡。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轻轻掰开发卡，探入锁孔，细微的触感通过金属传递过来，我凝神静气，听着内部机簧极其轻微的响动。
“咔哒。”
锁开了。
我愣住了。看着手中那枚再普通不过的发卡，又看看打开的柜门，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开锁……我为什么会如此熟练地开锁？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我拉开柜门。里面只有一些零散杂物，几本旧书，一叠发黄的纸张。我失望地准备关上，指尖却无意中碰到柜子内壁一块略微松动的木板。
心中一动，我用力抠开那块木板。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隐藏的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