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贤看着冲进来的赵明，脑子嗡的一声。
指导？他连生物科技是干啥的都不太明白，顶多就知道个DNA是螺旋的。
赵明眼神狂热，把那一沓厚厚的资料塞到他手里：“李顾问，这是我们‘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全部资料！我们在基因编辑过程中遇到了伦理和技术上的双重瓶颈，项目已经停滞三个月了！”
李修贤低头看着资料封面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术语和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感觉像在看天书。
他硬着头皮，故作深沉地翻了几页，手指在一行他根本看不懂的数据上点了点，眉头紧锁。
他其实是在想中午吃什么。
但这副模样落在赵明眼里，就成了高深莫测的审视。
“这里……嗯……”李修贤拖长了调子，脑子里飞快转着。他想起昨天被开除前，那个**主管开会时说的车轱辘话。
“小赵啊，”他学着凌振山的语气，“你有没有考虑过，问题可能不出在技术上，而是出在……思路上？”
赵明一愣：“思路？”
“对，思路！”李修贤越说越顺，“不要局限于眼前的瓶瓶罐罐，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想想初衷，想想……呃……人类共同的未来！”
他纯粹是瞎掰，只想赶紧把这尊神请走。
没想到赵明眼睛猛地亮了，如同醍醐灌顶：“我明白了！李顾问！我们太执着于技术突破，反而忽略了基因编辑的终极目的——服务于人类的整体进化！我们被技术细节困住了！谢谢您！谢谢！”
赵明抱着资料，激动得差点给李修贤鞠一躬，风风火火地又冲了出去。
李修贤看着关上的门，擦了把冷汗。这就……蒙混过关了？
秘书林薇薇端着咖啡进来，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李顾问，您真厉害！赵博士是集团里有名的天才，脾气也怪，从来没见他这么佩服过谁！”
李修贤干笑两声，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苦得跟中药似的。他强忍着咽下去，面不改色：“味道……很提神。”
林薇薇更崇拜了：“这是苏**特意交代的，来自埃塞俄比亚的珍稀品种，据说一般人喝不惯呢！”
李修贤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还得维持**：“嗯，有心了。”
下午，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他被邀请参加一个关于“亚太区市场战略布局”的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坐着的全是西装革履、气场逼人的大佬，他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小透明坐在末尾，如坐针毡。
讨论到关键处，关于是否要投入巨资开发一个新兴市场，两派高管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场面一时僵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全程一言不发的李修贤。
凌振山也笑着看向他：“李顾问，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他连那个市场在哪个洲都还没搞清楚！
李修贤后背瞬间湿透。
他知道，不能再靠瞎掰混过去了，这里都是人精。他急中生智，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动物世界》。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面的白板前，拿起笔，画了一个非常粗糙的圆圈。
“诸位，”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你们看，这个市场，像不像一块还没被狮群划分的草原？”
大佬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狮子抢地盘，会怎么做？会直接冲进去和里面的鬣狗、野牛硬拼吗？”他自问自答，“不会。聪明的狮子，会先在外围徘徊，观察，找到最弱的那个点，或者……等它们自己先打起来。”
他在圆圈外面画了几只歪歪扭扭的狮子。
“我们现在冲进去，就是那只最先动手的狮子，会承受所有的抵抗和敌意。为什么不等现有的几个竞争对手先互相消耗呢？等他们筋疲力尽，我们再去收拾残局，成本最低，收益最大。”
他放下笔，总结道：“所以，我的建议是，暂缓直接进入，先加大情报收集和外围渗透，伺机而动。”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李修贤心里打鼓，完了，是不是说得太幼稚了？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董事猛地一拍桌子：“妙啊！李顾问一针见血！我们都被短期利益蒙蔽了，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我支持李顾问的意见！”
“没错！这才是战略眼光！”
“避其锋芒，后发制人！高，实在是高！”
赞誉声此起彼伏。连凌振山也赞赏地点了点头。
李修贤懵了。这都行？《动物世界》诚不欺我！
会议结束，凌振山把他叫到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修贤啊，你这种跳出框架的思维方式，正是我们集团最需要的。继续保持。”
回到办公室，李修贤感觉自己快虚脱了。这一天，比他过去三年上班加起来还累。
但他也隐隐感觉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赵明和那些市场部大佬，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他几句瞎忽悠就镇住？难道……他误打误撞，真的说中了关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甩甩头，把这荒谬的想法抛开。一定是这些人自己脑补过度了！
这时，林薇薇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个平板：“李顾问，这是需要您过目的部分文件。另外，技术安全部的负责人周锐刚才来找您，看您在开会就走了，他说……公司的核心防御系统‘天穹’，最近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微小波动，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去看看。”
李修贤接过平板，看着上面一堆“量子加密”、“动态防火墙”、“AI入侵检测”之类的术语，眼前一黑。
指导基因工程，制定市场战略，现在还要去搞网络安全？
这特么哪是特别战略顾问，这是救火队长兼神棍啊！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亮起的万家灯火，第一次对那五百万年薪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这钱，好像没那么好拿。
他叹了口气，拿起平板，硬着头皮开始看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文件。
装吧，还能离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