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窗外夜色深沉,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床边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张翠兰。
她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她。
姜宁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继续装睡。
腹中的剧痛早已消退,身体的自愈能力再一次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她能感觉到,这次中毒后的虚弱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张翠兰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昏迷不醒”。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俯下身,伸出一根冰凉的手指,探向姜宁的鼻息。
姜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保持着微弱而平稳的呼吸。
“哼,总算是倒下了。”
张翠
兰发出一声满意的冷笑,收回了手。
她似乎心情很好,甚至在黑暗中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她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
但她没有走远。
姜宁听到她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很快,脚步声再次靠近,这次,张翠兰的手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
随着一股刺鼻的、类似于檀香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味道弥漫开来,姜宁知道,张翠兰口中的“双管齐下”开始了。
她在熏香。
一种能和她喝下的毒药产生反应,加速她死亡的毒香。
真是好恶毒的计策。
姜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那诡异的香气钻入鼻腔。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另一种“补品”罢了。
但她必须表现出被毒香影响的样子。
张翠兰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直到确认香炉里的香已经点燃稳定,她才满意地离开,并且从外面轻轻地锁上了卧室的门。
她要将她活活闷死在这里。
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姜宁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底没有半分虚弱,只有一片淬了冰的寒意。
她坐起身,看了一眼床头那个古色古香的香炉,青烟袅袅,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她没有去动那个香炉。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她住的次卧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与客厅的阳台紧邻,中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对于身手还算矫健的姜宁来说,翻过去并非难事。
她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阳台栏杆,然后小心翼翼地,像一只壁虎,攀着墙壁的边缘,成功地翻到了客厅的阳台。
整个过程惊险万分,但她成功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
张翠兰和沈舟大概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都安心地回房睡觉了。
姜宁的目标很明确——张翠兰房间里那个红木盒子。
她再次像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张翠兰的房间。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到了床头柜前。
红木盒子依然在那里,上面挂着一把小巧的铜锁。
这种锁,难不倒她。
姜宁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黑色的发夹,捋直了,小心地**锁孔里。
她屏住呼吸,凭借着以前看电视学来的一点皮毛,轻轻地拨弄着。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姜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瓶瓶罐罐,也没有成堆的草药。
只有一本发黄的,线装的旧册子。
册子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三个古朴的篆字——《沈氏家录》。
姜宁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翻开了册子。
里面记录的,是沈家历代子孙的生辰八字,婚丧嫁娶。
她一页页地往后翻,很快,她在后面几页,发现了一些用朱砂笔写下的小字批注。
当她看清那些批注的内容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庚子年,长子沈宏娶妻李氏,八字相克,主损丁耗财,次年,李氏病故,家业渐兴。”
“丁酉年,长子沈毅娶妻王氏,八字不合,冲撞家运,半年后,王氏失足落水而亡,同年,生意大成。”
“甲寅年,长子沈舟娶妻姜氏,八字……”
看到自己的名字,姜宁的呼吸骤然停止。
在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后面,跟着一排同样用朱砂写下的,触目惊心的批注。
“八字极阴,大凶之兆,克夫克家,乃沈家百年罕见之煞星。需以‘七绝汤’日日浇灌,辅以‘断魂香’,令其百日内无声枯萎,方可破解此劫,化煞为福,助我沈家登顶望族。”
七绝汤!断魂香!
原来她喝的毒汤,熏的毒香,都有如此阴毒的名字。
而这一切,都源于这本荒谬绝伦的《沈氏家录》!
什么八字相克,什么大凶之兆,全都是封建迷信的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