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萌定了五个闹钟，早上七点就爬起来了。她把那件起球的小西装熨得平平整整，又换了双新擦的小白鞋，甚至在包里塞了包湿纸巾——怕再紧张手心出汗，把文件弄潮。八点半到顾氏楼下时，大厅里还没多少人，她站在旋转门前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不紧张，不犯错，82度咖啡记牢了”。
刚走到三十楼电梯口，就看到林秘书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看到她就迎上来：“苏助理，来得挺早。先跟你说清楚，顾总的规矩多，我整理了份‘禁忌清单’，你今天先记熟，别踩雷。”
苏晓萌赶紧点头，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就写着“咖啡篇”，条目列得比她大学笔记还详细：“1.咖啡豆必须是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磨粉后静置3分钟再煮；2.水温严格82℃，误差不能超过1℃（办公室茶水间有专用温度计）；3.杯量七分满，奶泡厚度0.5厘米，不能有气泡；4.每天上午九点半、下午三点各一杯，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顾总对咖啡这么讲究？”苏晓萌小声嘀咕，想起自己平时喝速溶都觉得香，“要是我煮错了，会不会被开除啊？”
“开除倒不至于，但顾总会一整天没好脸色。”林秘书领着她往茶水间走，指着台面上的一套银色器具，“这是顾总的专用咖啡机，别人不能碰。昨天行政部刚换的咖啡豆，你一会儿先练手煮一杯，等下给顾总送过去。”
苏晓萌看着那台像精密仪器似的咖啡机，手都有点抖。她按清单步骤磨粉、加水，拿着温度计反复测水温——81℃，差1℃，她又往壶里加了点热水；83℃，超了，赶紧倒出一点晾着。折腾了十分钟，终于把一杯“符合标准”的咖啡端了出来，杯沿还特意擦了三遍，确保没有水渍。
“先放这儿，等下我陪你送过去。”林秘书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又翻开清单第二页，“接下来是‘文件篇’：1.所有文件按RGB色值排序，红（#FF0000）、橙（#FFA500）、黄（#FFFF00）、绿（#008000）、蓝（#0000FF）、靛（#4B0082）、紫（#800080），顺序不能乱；2.每页文件右上角必须贴页码，字体宋体小四，距边缘1厘米；3.给顾总看的文件，重点内容用红色荧光笔标注，不能超过3处，每处不超过5个字。”
苏晓萌听得头都大了，掏出手机把色值拍下来：“林秘书，我记不住色值怎么办？要是贴错标签了……”
“贴错了就重新打印，顾总最烦文件乱糟糟的。”林秘书叹了口气，又补充道，“还有‘言行篇’：1.跟顾总说话别超过三句，问什么答什么，别闲聊；2.顾总开会时，除非他叫你，否则不能进会议室；3.不能在顾总面前提‘香菜’‘榴莲’，他闻不得这两种味；4.顾总办公室的绿植，每天要擦一遍叶子，不能有黄叶，要是发现黄叶，必须当天换掉。”
两人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苏晓萌抬头一看，是顾晏辰来了。他穿着和昨天一样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到苏晓萌时，目光在她手里的咖啡杯上停了两秒，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快，趁他刚到，把咖啡送进去。”林秘书推了苏晓萌一把。她端着咖啡，手还是有点抖，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
“进。”
苏晓萌推门进去，把咖啡放在顾晏辰桌角——特意离他的笔记本远了点，怕洒到。“顾总，您的咖啡。”
顾晏辰没抬头，继续看报纸，只“嗯”了一声。苏晓萌正想退出去，突然看到办公桌角落，放着她昨天落下的那颗亮黄色薄荷糖——糖纸没拆，还被摆得整整齐齐，和旁边的文件成一条直线。
她愣了一下，心想“顾总居然没扔”，刚想开口说“谢谢顾总帮我留着糖”，就听到顾晏辰的声音：“苏助理，明天开始，自己记着咖啡时间，不用林秘书提醒。”
“好、好的！”苏晓萌赶紧应下，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退出门时还特意又看了一眼那颗薄荷糖——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冰山总裁”好像没那么不近人情。
上午十点，林秘书带苏晓萌熟悉其他部门。路过行政部时，几个女生看到她，偷偷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这就是新来的总裁助理啊？看着挺普通的，居然能通过顾总的面试。”“听说昨天面试时，她还给顾总递了个小风扇，顾总居然没扔！”
苏晓萌假装没听见，心里却有点得意——原来自己昨天的“壮举”已经传开了。走到技术部时，林秘书指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这是技术部的小张，以后有文件需要加密，你找他。对了，别跟他提‘加班’，他上周刚因为赶项目连续熬了三天。”
苏晓萌赶紧点头，刚想跟小张打招呼，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妈打来的。她赶紧按了静音，对林秘书说：“抱歉，我妈找我，我出去接个电话。”
跑到楼梯间，苏晓萌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萌萌，你昨天面试怎么样啊？录取了吗？”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带着点担心，“要是没录取也没关系，回家来，妈给你找个工作。”
“妈，我录取了！今天第一天上班呢！”苏晓萌笑着说，“公司可好了，就是老板规矩多了点，不过人还行。”
“那就好，你可得好好干，别像以前一样马虎。”妈妈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苏晓萌挂了电话，正想回技术部，突然想起林秘书说的“文件要按色值排序”，她刚才好像把一份绿色标签的文件，和黄色的放在一起了。她心里一慌，赶紧往总裁办公室跑——那份文件还在她刚才整理的文件夹里，要是被顾总看到，肯定要挨骂。
跑到办公室门口，她刚想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顾晏辰的声音，好像在跟人打电话：“对，就是昨天那个助理……嗯，是有点笨，但挺有意思的……薄荷糖不用扔，放在那儿就行。”
苏晓萌的手顿在门把上，心脏突然跳得飞快——顾总在说她？还说她“有意思”？那薄荷糖，他是特意留着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顾晏辰站在门口，看到她愣在那里，眉头皱了一下：“苏助理，站在这里干什么？不去熟悉部门，躲在这里偷懒？”
苏晓萌吓得赶紧收回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回来拿文件，刚才把绿色的和黄色的放混了，我来改……”
顾晏辰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夹上，没说话，侧身让她进去。苏晓萌低着头，赶紧走到桌前翻找文件，手指却因为紧张，不小心把旁边的咖啡杯碰了一下——杯沿倾斜，一点咖啡洒在了桌面上，正好滴在那份黄色标签的文件上。
她的脸瞬间白了——咖啡洒了，文件脏了，这可是“禁忌清单”里明确写的“绝对不能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