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转个账而已，周聿京递来的却是加好友页面。
温书慈小心翼翼扫了码，在他的注视下，发送了好友申请。
“住哪。”周聿京问。
温书慈想拒绝，但周聿京已经坐进车里，车灯骤亮，像在催。
“...小东路，”温书慈说完，补了句，“你可以导航。”
周聿京确实没听过那条路，淡淡“嗯”了声。
“安全带。”
“什么？”温书慈晃了个神，身侧的黑影忽然压过来。
呼吸纠缠在一起，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闭上眼。
咔哒——
安全带扣合的声音清晰砸进耳朵。
周聿京退回去，好整以暇看着她，唇边带了点笑。
“别误会，没想亲你。”
那笑带了点儿痞气，让她恍惚想起某个烈阳下的午后，周聿京神情专注，试探问，“我能不能亲你。”
“没有误会。”她抿了抿唇，声音小得几乎没有。
跟着导航一路走，周聿京没再说过话，直到车子停在一栋老旧小区门口，温书慈的心才微微松了些。
“谢谢，”温书慈下车时又补了句，“连同车费一起转给你。”
“随你。”
过了会儿，三楼的灯亮起，小小的一扇窗子，透出的光昏黄暗淡，根本照不清室内，可想而知里面也没多能住人。
嘴那么硬，还以为过得有多好，结果就只是住在这么个老破小里。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无意识叩击，收起视线，从衣兜里摸出烟盒。
橙红色的火苗映着男人冷淡的轮廓，他抬手拢火，咬出一支偏头去点。
周聿京盯着那扇小窗出神，风一吹，火苗烧到手也浑然不觉。
温书慈回家，一进门就是一股旧木头味。
大四的学生强制离校，她还没找到实习工作，只能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房子。
虽然又破又旧，可和室友分摊下来，一个月下来也要八百左右，不便宜。
屋里很静，只有冰箱的低鸣声，门口放着外卖盒，看来梁桃已经睡下了。
她随手把包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去洗了个澡。
遇见周聿京这件事就好像做梦一样，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感。
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沈妍发来消息，问她到家没有。
温书慈回复完，把手机扔到一边，打算去吹头发，屏幕忽然亮了。
周聿京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她愣了几秒，不自觉就拿起手机，点进聊天框，心脏像被什么不轻不重地碰了下。
他的网名改成了意味不明的“明天见”，头像倒没换。
昏黄的落日，金黄色的夕阳模糊镜头。
那是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场时拍的，只不过画面里的她被裁掉，只留了一隅夕阳美景。
温书慈无意识捏紧手机，点开他的朋友圈。
空的。
不知道是不是屏蔽了她。
温书慈紧抿着唇，难言的情绪滋长蔓延，她缓了缓神，打开转账界面转钱给他。
等了会儿，没等来他的回复，温书慈往床上一躺，头发都懒得吹。
她佝偻着身子，尽可能把自己包裹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了。
她努力抛开那些美好的过分的回忆，可越是抗拒，就越像是绷紧了的弦一样难受。
在那个流行暗恋的年纪，耀眼如周聿京，郑重其事对她许下承诺。
“乖乖女，等你毕业了我就追你。”
于是对别人来说恍若噩梦一样的高中，对温书慈而言，成了她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最最幸福的三年。
她就这么哭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阿嚏！”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温书慈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你是不是感冒了？”室友梁桃探了个脑袋进来，“昨晚睡觉没关窗户？”
温书慈一看，还真是。
“应该是着凉了。”她一说话，鼻音特别重。
“我那有药，你吃不吃？”
温书慈谢过她，先吃了点面包才吃药。
梁桃在蛋糕店**，经常会带一些临期的面包回来，作为回报，温书慈主动包揽了家务。
不过她们都很忙，除了晚上回来睡觉，基本不着家。
梁桃问，“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做家教来着，要不请个假？”
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温书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慢，呆了两秒钟才回她，“不用请，我被辞退了。”
梁桃露出同情的表情，“那你好好休息，冰箱里有牛奶你可以喝，晚上我应该还能带面包回来。”
两个姑娘都不会做饭，平时不是点外卖就是面包配牛奶。
药效发作，温书慈打了个哈欠。
离下午**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她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多睡了会儿。
回笼觉对温书慈来说是很奢侈的事，以至于她睡醒的时候，愧疚感战胜了病魔。
她有点后悔多睡这几个小时了。
点开招聘软件，她忽然想起什么点开微信。
一夜过去，周聿京还是没有回复，也没收钱。
应该是看不上这点钱，也可能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失神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病是很耗费体力的事，尽管温书慈没有胃口，可肚子空虚，咕咕直叫，急需食物填补。
打开冰箱看了眼，只有梁桃留下的牛奶安静躺在里面。
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她揉了揉肚子，莫名抗拒。
是因为昨晚到高档餐厅吃的那一顿晚餐吗？
温书慈自嘲一笑，拿出牛奶简单加热，配上吐司片慢条斯理吃完。
打开邮箱看了眼，果不其然她投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
来不及沮丧，收拾一番出了门。
大老远沈妍看见她，挥手打招呼，“你今天看着气色不错啊，化妆啦？”
温书慈说没有，“可能因为在发烧吧。”
“你发烧了？”沈妍摸摸她的额头，惊呼，“是挺烫的，你吃过药了吗？”
温书慈点头，“早上吃的，估计快好了。”
“你确定吗？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啊，我找店长帮你请假。”
“好。”温书慈笑着承应，刚系上围裙，店里就来了客人。
那人穿着黑衬衫，肩宽腿长，领口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精致的锁骨，寡淡的神色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在吧台前停下，在沈妍惊讶的目光中点单。
“拿铁。”
沈妍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好，好的。”
结账时，周聿京不经意抬眼，才像是偶然注意到一旁的温书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