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慈被周建华拉进屋里,热情得不行。
“你还记得我呀。”
周聿京送她这条狗的时候,周建华还只是一个月大的幼犬呢。
她蹲下身去逗狗,周建华伸出舌头一通乱舔,温书慈笑着按住狗头,声音软了几分。
“别闹了。”
厨房那边传来水流声和切菜的声音。
温书慈抬头看了眼,周聿京在做饭。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她的份,还是说,“我回家吃就行。”
周聿京头也没抬,利落地切好番茄,单手打了个鸡蛋到碗里,幽幽道,
“你高中少吃我家饭了?”
语气很轻,像是随口提起而已,却又有点咄咄逼人。
温书慈一噎,“...那不一样。”
“还有,”周聿京搅蛋的手一顿,侧头看她,“你欠我的钱没还。”
温书慈有点急,“我转给你了,是你自己不收!”
“那就是没给。”
温书慈:“...”
说不过他。
和周建华玩了会儿,晚饭好了。
简单的两菜一汤,虽然是家常菜,但卖相就很不普通。
她特别喜欢吃周聿京做的西红柿炒蛋,是她爱吃的甜咸风味。
周聿京盛了碗饭放在她面前,温书慈有些拘谨,刚说自己不饿,胃却“咕噜”叫了,还特别大一声,温书慈的脸腾一下就烧着了。
“骗人之前先和它商量好,都**了。”
温书慈脸皮薄,红着耳朵低头扒饭,没搭理他。
熟悉的味道一入口,她瞬间酸了眼眶。
他原来是不会做饭的,但温书慈挑食,学校的饭菜总是不合胃口,他每天提着饭盒带来,就为让她多吃两口。
“味道不好?”周聿京问。
温书慈摇头,声音很轻,“挺好的。”
味道没变,是她的心境变了。
他没再问,谁也没再说话,只有碗筷偶尔发出的碰撞声。
吃完饭,温书慈要帮忙洗碗,周聿京直接赶走她。
“我什么时候让你干过活。”
温书慈欲言又止,默默回到餐桌上坐着,心情有些复杂。
天色不早,她该走了,临走前想起什么,问周聿京,“手机可以还给我吗?”
周聿京掀起眼皮扫她一眼,摸出手机,在她掌心划了一下又收回口袋。
“我送你。”
温书慈意识到被耍,音量不自觉提高,“我打车就行。”
“打车不安全,”周聿京蹲下身,给闹腾的周建华绑好背绳,“你从我家离开,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
温书慈咬了咬嘴唇,没再争。
一路上,她偶尔看看窗外,要不就逗逗狗,气氛有点尴尬。
到了学校,温书慈准备下车,周聿京突然问她,“现在有人追你吗?”
“嗯?”温书慈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我猜也没有,不然也不会惨兮兮的,生病也没人管。”
周聿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儿怪。
像是试探,也好像试探过后的恼羞成怒。
温书慈瘪了瘪嘴,她分明什么也没说。
“手机。”
她伸手,周建华沉甸甸的大爪子就拍过来,让温书慈哭笑不得。
知道她要走,周建华又开始哼唧了。
温书慈也有点舍不得,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乖,我会再来看你的。”
她犹豫了下,又补充了句,“如果有机会的话。”
和周聿京对视了眼,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告别,走了没多远,一道温润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温书慈。”
是白予泽。
“学长。”温书慈满脸抱歉,“我来晚了。”
白予泽笑笑,“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这些东西,还请你帮我转交给梁桃。”
温书慈伸手接过,是一束玫瑰花和一个奢侈品包装袋,里面具体是什么,她没多看。
白予泽追了梁桃九年,如今已经是第十年了,才终于在一起。
不过因为两家家庭差距太大,价值观也不同,平常总吵架,温书慈都习惯了。
“我可以帮忙转交,但她会不会原谅你,我没法保证。”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温书慈已经轻车熟路了。
白予泽笑,“这算免责声明吗?”
温书慈一本正经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白予泽其实也没底,可梁桃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只能麻烦她的室友。
“对了,这是你的辛苦费,”白予泽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按桃桃的口味买了两杯,不介意吧?”
温书慈没拒绝,毕竟有一杯是梁桃的,总不能退一杯给人家。
“那就全拜托你了,替我说点儿好话。”
“对了,她那杯是五分糖,桃桃不喜欢喝太甜,你别拿错了。”
“知道了。”
白予泽交代完就回去做实验了,温书慈拎着一堆礼物往家走。
周聿京坐在车里,看完了全程。
他一言不发,眉目阴沉,指尖摩挲着方向盘,关节微微发白。
哪来的野男人。
周建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低低呜咽两声,跳到副驾驶位安慰他。
周聿京偏头看它,声音淡得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妈妈不要你了。”
他说,“也不要爸爸。”
周聿京和周建华回家,一人一狗仿佛丢了魂儿。
周聿京看着玄关那双粉色毛绒拖鞋,沉默几秒,抬脚把它们踢到鞋柜下。
周建华伏在他脚边低吼。
“干什么。”
狗歪了歪脑袋。
“势利眼,”周聿京冷笑着骂了声,“妈妈回来你就不认我了?”
周建华把拖鞋咬到周聿京面前,又黑又圆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干什么,说话。”
周建华呜呜发出一声气音,像是在骂人。
周聿京干脆坐在地上,和他平视,“你想让我把妈妈找回来?”
“汪!”
周聿京盯着它,唇角动了动,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
“吵死了。”他说。
给狗碗里添了粮,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
单手扣住拉环一拨,白气散出来,凉意窜上指尖。
他仰头喝了几口,喉结缓缓滑动,颈侧那颗小痣若隐若现,带着股勾人的劲儿。
周建华没吃狗粮,也没再叫,枕着温书慈的拖鞋,安安静静躺在门口。
周聿京看它这样,轻轻嗤笑一声。
“看我也没用。”
“她走就走,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语气平淡,像是真的无所谓。
“去睡觉。”
他转身进卧室,把门关上,看着挺潇洒。
深夜凌晨,周建华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他却还醒着。
盯着天花板,一宿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