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孕棒浮现两道红杠时,我激动地拨通顾霆的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他慵懒的声音:“她啊...怀孕了就得结婚呗。
”背景音里响起娇滴滴的女声:“顾少真要娶那种普通家庭的女孩?
”我盯着化验单沉默,听他轻笑:“哄她打掉就行了,老爷子那边——”“顾霆,
”我打断他,“开免提。”在接通免提的瞬间缓缓开口:“忘了告诉你,我姓沈。
”“沈氏集团的沈。”冰冷的塑料棒在手里攥得发烫,那两道鲜艳的红线,
刺目得像是用鲜血画上去的。林晚(曾用化名)靠在卫生间的冰凉的瓷砖墙上,
指尖微微颤抖,心里却像烧开了一锅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滚烫的泡泡。五年了。她和顾霆,
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整整五年。
她是旁人眼中那个幸运的、被顾家太子爷顾霆捧在手心里五年的女人。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五年,她走得多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顾霆身边从不缺狂蜂浪蝶,
家世优越的、容貌昳丽的、才华横溢的,她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能留在他身边这么久,
连她自己偶尔都会觉得是个奇迹。他喜欢她的“懂事”,她的“不争不抢”,
她的“安分守己”。所以她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学着给他熨烫带着特定香气的衬衫,
记住他所有挑剔的口味,在他需要的时候安静陪伴,在他不需要的时候悄然退开。
顾家的长辈,尤其是那位威严的顾老爷子,对她始终不冷不热,隐隐透着门槛的界限。
她一直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云泥之别的家世。可现在,不一样了。
掌心轻轻覆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这是她和顾霆的血脉,
是打破那层坚冰最有力的武器。顾老爷子年纪大了,一直盼着曾孙。这个孩子,
会是她的护身符,是她通往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世界的通行证。心跳得又快又重,
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等待接通的忙音,每一响都敲在她的心尖上。电话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
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音乐声、谈笑声,隐约还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顾霆慵懒的、带着点不耐的嗓音传来:“喂?什么事?我这边忙着呢。
”他大概又在哪个俱乐部或者私人会所,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
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喜悦:“顾霆,
我……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说。”那边言简意赅,背景音里传来几声模糊的调笑,
似乎有人在问他谁的电话。林晚抿了抿唇,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试探,
也带着点期盼:“我怀孕了。”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一下,
连背景的嘈杂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但仅仅只是一秒,随即,顾霆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对她,而是对着他身边的人,
语气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甚至可以说是轻佻的炫耀:“她啊……还能是谁,林晚呗。
”他顿了顿,似乎在喝酒,喉间发出轻微的吞咽声,然后才慢悠悠地,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口吻接着说:“怀孕了?怀孕了就得结婚呗。不然呢?”林晚的心,
猛地往下一沉。他那语气,不像是在讨论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未来,
倒像是在处理一件麻烦的、但又不得不解决的公务。紧接着,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清晰地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鄙夷:“啊?顾少,
你真要娶那种普通家庭的女孩啊?顾爷爷能同意吗?”这声音……林晚想起来了,
好像是最近正试图接近顾霆的一个小模特,叫苏什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钝痛蔓延开来。他居然……当着这种女人的面,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她,谈论他们的孩子。
然后,她听到了顾霆的低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以为意和一种令人心寒的算计:“哄她打掉就行了,没必要当真。
老爷子那边嘛……到时候随便搪塞过去就……”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狠狠扎进林晚的耳膜,扎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一瞬间被冻僵,血液倒流,
冲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原来如此。五年来的温存体贴,五年来的迁就包容,
甚至他偶尔表现出来的,对她“安分守己”的赞许,
原来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她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麻烦”。一个孩子,
一个需要他明媒正娶,需要他给予婚姻承诺的继承人,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麻烦。
他从未想过要娶她。他一直在哄她。像哄一只乖巧的宠物。高兴了逗弄两下,
不高兴了就晾在一边。而现在,宠物不听话了,想要更多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把这个“麻烦”清理掉。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顾霆搂着那个小模特,脸上带着何等漫不经心又残忍的笑容。
就在那片冰冷的绝望即将把她彻底吞噬的时候,另一股力量,一股沉寂了太久,
几乎被她自己遗忘的力量,从心底最深处,破冰而出。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突然对着电话那头,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叫了他的名字:“顾霆。”声音不高,
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穿透嘈杂背景的冷静。电话那头的调笑戛然而止。顾霆似乎愣了一下,
语气重新带上了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嗯?怎么了?我这边还有事,
晚点再说……”“开免提。”林晚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命令式的口吻,
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强硬。“……什么?”顾霆显然没反应过来。“我说,开免提。
现在。”她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是冰珠落地,清晰无比。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传来顾霆带着几分好笑和几分被冒犯的声音:“林晚,你搞什么鬼?
我这边……”“打开。”她不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反常,
也许是那份突如其来的强势让顾霆一时摸不着头脑,隔着电话,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迟疑。
几秒后,听筒里传来细微的“嘀”一声,背景音骤然变得清晰起来,音乐声,说话声,
甚至那个小模特娇媚的呼吸声都近在耳边。显然,顾霆为了看她“搞什么鬼”,
或者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真的按下了免提键。他大概以为,她是气疯了,要哭诉,
要质问,要歇斯底里地让他难堪。包厢里似乎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部开了免提的电话上。能想象到那些男男女女,
正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听她这个“不识趣”的“普通女孩”如何失态。
林晚甚至能想象到顾霆此刻脸上那副带着些许不耐烦,又隐含得意的表情——看,
这就是女人,一遇到事就沉不住气。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不是为自己鼓劲,
而是将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与痛楚,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更深的冰寒。她对着话筒,
缓缓地,用一种清晰、平静,却带着千钧重量的语调,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姓沈。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留给电话那头,以及电话这头寂静世界一个绝对的空白。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然后,她清晰地吐出了最后三个字:“沈氏集团的沈。”……电话那头,
死一样的寂静。之前所有的嘈杂,音乐声,谈笑声,酒杯碰撞声,甚至呼吸声,在这一刻,
彻底消失了。像有人猛地按下了世界的静音键。林晚,不,现在或许应该叫她沈晚了,
没有立刻挂断电话。她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
听着那片死寂里酝酿着的、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
她能想象到那间奢华包厢里的画面——顾霆脸上那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定彻底僵住了,
然后碎裂,剥落,露出底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恐慌?他拿着手机的手指大概会收紧,
指节泛白。他可能会猛地看向四周,那些刚才还带着戏谑表情看他处理“麻烦”的所谓朋友,
此刻他们的脸上,一定写满了比他更甚的震惊,
以及迅速转换的、对电话这头身份未知的“沈氏”的敬畏与揣测。
那个刚才还娇滴滴质疑她家世的小模特苏**,此刻恐怕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用手捂住嘴,
眼睛瞪得溜圆,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那些围着顾霆阿谀奉承的纨绔们,表情会从看戏的轻松,瞬间变成极致的错愕与探究。
沈氏?哪个沈氏?难道是那个……产业遍布全球,势力盘根错节,
连顾家老爷子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低调而庞然的沈氏财团?不可能!
顾霆的女人,那个看起来温顺得像只兔子,家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林晚,
怎么可能是沈家的人?!这一定是开玩笑!一个恶劣的、荒谬的玩笑!电话那头,
终于传来了一丝声响。是顾霆的声音,但已经完全变调了,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不耐,
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干涩、难以置信,甚至有些结巴的颤抖:“你……你刚才说什么?
林晚……你,你再说一遍?!”他甚至连质问都失去了气势。沈晚的嘴角,
在无人看到的电话这头,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弧度里,
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积压了太久的嘲讽和一种即将释放的、毁灭性的力量。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跟一个已经乱了阵脚,并且即将为他的愚蠢付出惨痛代价的人,
不需要再多费唇舌。她只是用一种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冰碴的语调,做了最后的陈述,
也是最后的宣判:“顾霆,游戏结束了。”然后,她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忙音响起,斩断了电话那头可能传来的任何嘶吼、质问或哀求。
卫生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沈晚站直身体,走到洗手台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但那双眼睛,
不再是过去五年里刻意维持的温顺和偶尔流露的怯懦,而是锐利、清明,
深处燃烧着幽冷的火焰。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扑了扑脸。冷意**着皮肤,
让她更加清醒。五年了。她扮演“林晚”这个角色,太久了。久到几乎快要忘了,
自己骨子里流着的是怎样的血液,背负着的是怎样的姓氏。沈氏集团的独女,沈晚。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泼天的富贵,
更是与之相匹配的、从小耳濡目染的权谋、手段和绝不容侵犯的骄傲。当年,她刚上大学,
厌倦了身边人因为她的家世而带来的阿谀奉承和别有用心,
也抱着一点考察未来合作伙伴(或者说联姻对象)的心思,隐瞒身份,
以“林晚”这个普通工薪家庭女儿的身份进入了校园。然后,她遇到了顾霆。彼时的顾霆,
英俊、张扬,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风流不羁,却又会在打球后,汗涔涔地跑到她面前,
递给她一瓶冰水,眼神亮得惊人。他追求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背景,
虽然也带着几分公子哥的玩世不恭,但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那是纯粹的,
不掺杂利益的吸引。后来,知道了他的家世,她索性将错就错,想看看,
脱离了“沈氏”光环,她这个人,值不值得被爱,能走到哪一步。这一试,就是五年。
五年里,她看着顾霆身边的莺莺燕燕,看着顾家长辈若有若无的轻视,她忍了。
因为她投入了感情,也因为她潜意识里,或许还存着一丝幻想,幻想顾霆对她,
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直到今天。直到那两道红杠出现,
直到他那番毫不掩饰的、冷酷到极致的算计,透过电波,**裸地砸在她脸上。幻灭了。
也好。沈晚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解脱后的冰冷锐利。
她拿出手机,这次,没有拨给顾霆,而是拨通了一个存在通讯录最底层,
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秒接。那边传来一个恭敬沉稳,
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中年男声:“大**。”“钟叔,
”沈晚的声音恢复了属于沈家千金的从容与命令口吻,“是我。准备一下,一小时后,
我要回老宅。另外,通知集团的张律师和李特助,带上所有需要我过目的,
关于顾氏企业近三年合作往来及潜在风险评估的文件,到老宅等我。”电话那头的钟叔,
声音没有丝毫迟疑:“是,大**。车辆和安保立刻准备到位。
张律师和李特助那边我会立刻通知。”“还有,”沈晚补充道,
眼神掠过洗手台上那张显示着怀孕的化验单,目光复杂了一瞬,但很快被决绝取代,
“联系沈家的私人医疗团队,安排最全面的孕早期检查和安保方案。我怀孕的消息,
在我允许之前,列为最高保密级别,不允许任何外人探知。”“明白。”挂断和钟叔的电话,
沈晚没有丝毫停留。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必需品——其实这个她和顾霆同居的所谓“爱巢”,
大部分东西都是顾霆买的,或者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添置的。
真正属于“林晚”这个身份的东西,少得可怜。她只拿走了几件贴身的衣物,一些重要证件,
以及……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个廉价的、她大学时亲手做的陶土杯子,那是顾霆唯一一次,
在她生日时,看似用心准备的礼物。当时她感动得不行,现在想来,
不过是公子哥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廉价施舍。她面无表情地将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哐当”一声脆响,像是为她这五年的时光,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当她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到公寓门口时,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
从“顾霆”,到“顾霆(手机)”,再到“顾霆(办公室)”,连绵不绝,
带着一种焦躁和恐慌。沈晚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长按电源键,关机。世界彻底清净了。
她打开公寓门,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停着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身线条流畅厚重,如同蛰伏的巨兽。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
神情肃穆的司机早已站在车旁,见到她,立刻躬身,无声地拉开车门。中间那辆车的后座,
坐着一位穿着灰色中式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是钟叔。他朝着沈晚微微颔首。
沈晚弯腰上车,车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车队平稳地滑入车流,朝着城市另一端,
那个守卫森严、低调却象征着无上权势的沈家老宅驶去。坐在舒适的后座,
沈晚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平静无波。她知道,
从她承认自己是“沈晚”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顾霆,以及他背后的顾家,
将要面对的,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哄骗的“林晚”,而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
一个被触怒了逆鳞,必将展开反击的沈晚。游戏,确实结束了。但另一场战争,刚刚开始。
而她,这一次,将牢牢掌控自己的命运,以及……腹中这个意外来临,
却彻底改变了局势的小生命的未来。她轻轻抚上小腹,眼神深处,
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复杂情绪。车子驶入绿树掩映的沈家老宅,
铁艺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如同一个时代的落幕,也像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车队无声地滑入沈家老宅,厚重的铁门在车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彻底隔绝。
老宅并非位于喧闹的市中心,而是在城市边缘一处依山傍水的静谧之地,占地广阔,
绿树成荫,几栋风格典雅的中西合璧建筑错落其间,历经风雨却更显沉稳威严。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着百年世家沉淀下来的底蕴与低调的奢华。车门被侍者恭敬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