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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初一愣,冷汗瞬间惊了下来。
他对旁边的医生厉声问,“她怎么了?”
鹿意挣扎着扭头,对上熟悉的主治医生的视线,心底松了口气。
傅云初紧张,是怕她死在这了。
但是,仅仅是这样,怎么公平呢。
凭什么她忍受所有,隐瞒病情,苦苦的抱着过去的回忆死守,他却安安心心的移情别恋?辜负真心要吞一万根针,要痛彻心扉才行。
听着医生依旧帮她保密,鹿意放心的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几年过去,待在医院的时间都快比家多了。
医护说她昏迷了四五天,说完,同情的看着她,“傅先生在隔壁病房,沈女士赛车场上因为撞击,成了植物人,听说还挺严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他......”
赛车场,是她和傅云初定情的地方。
因为那个略显青涩的吻,带着他泪意的吻,她爱上了他。
如今,也该从这个地方诀别。
有始有终。
“我知道了。”鹿意点点头,“谢谢。”
医护叹了口气,走了。
门被关上,鹿意望向窗外的雪,下意识摸脖颈,才想起来长命锁坏了。
她看着自己苍白得像死人一样手,感受着越跳越慢的心跳,心情竟诡异的平静下来。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
这两天,听说鹿意醒了,傅云初往她这边过来的次数多了一些,照顾她,可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阴霾。
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在怨她。
怨她提出比赛,让沈琳儿成了植物人,迟迟不醒。
可能是因为寿命走到尽头,很多事都不重要了,她的心情好了些,轻声说,“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沈琳儿一定会醒,她命硬,会健健康康站在你面前。”
她说的平静,傅云初不当一回事。
半晌,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子上,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变成这样,鹿意,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命,是薄是硬。”
鹿意笑意僵了一下。
从前,他是最忌讳在她面前说“命”这个字的,现在,也能毫无负担的说出口了。
如果知道她真的命不久矣,他还会这么淡然吗?
傅云初起身往外走,听见鹿意喊了一声,
“傅云初。”
接着,又是一声,“她很爱你,你要好好珍惜,不许再变心了。”
嗓音清冽,是熟悉又骄纵的语气,就好像两个人又变成了当初的鹿大**和保镖。
傅云初捏紧了手,却轻轻嗤笑一声,没回头。
关门声响起。
两天后,除夕这天,鹿意出院了。
回到家她整理这么多年来参加极限运动的照片、视频,越往前,傅云初看向她的眼神就越深情。
从前都是她一个人,后来他出现了,会陪她一起做旁人理解不了的事情。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结婚的时候,傅云初说着下辈子、下下辈子时,她相信他是真心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感受不到了,无论怎么努力。
她一遍遍翻看以前的那些相片,然后,将所有相册一把火烧了。
她的回忆,要跟她一起离开。
干干净净的来,无牵无挂的走,她什么都不想给他留下。
鹿意擦干净期间无意识流出的鼻血,拿出了那个摄影机,这些临终遗言历经这么多天,全部都录完了。
她将它放在客厅桌上显眼的地方,然后,打电话给殡仪馆叫人来。
做好一切,她安静的走向别墅后花园,一步步都像踩在刀尖,精神已经濒临极限,却回光返照一样,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这时,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尊敬的鹿意女士,您提交的离婚登记申请,30天冷静期届满......】
她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自由和死亡,是自由先来。
傅云初,我成全你了。
离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