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画在裴姐面前展开。
她只看了一眼，瞳孔就微微一缩。
她很聪明，立刻就看出了这幅画里的门道。
“你想做什么？”她问。
“我想让皇帝看看，他给自己准备了一块多好的风水宝地。”我说。
裴姐沉默地看着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
“你想怎么送到他面前？”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渠道。一个能让皇帝相信这幅画不是我伪造的，而是某种‘天意’的人。”我看着她，“比如，一个疯疯癫癫，但偶尔会说出一些惊人预言的废后。”
裴姐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想让我装疯？”
“不是装疯。”我摇了摇头，“是‘显灵’。您被打入冷宫，心如死灰，但祖宗神明不忍大齐国运断送，于是托梦于您。您在梦中见到此图，醒来后疯疯癫癫地画了出来。这不是很合理吗？”
她盯着我，眼神复杂。
“我为什么要帮你？”
“您不是帮我，是帮我们自己。”我直视她的眼睛，“裴姐，去浣衣局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冷宫要是没了，咱俩谁也活不了。”
“况且，”我顿了顿，“您甘心一辈子待在这里吗？这或许是个机会。”
最后一句话，似乎触动了她。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
是啊，谁又甘心呢？
她曾经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好。”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跟你赌一把。”
“但是，光有画不够。还得有人配合。”她说。
“谁？”
“李公公。”
我愣住了。
“他？他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所以才要找他。”裴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越是恨你，就越想抓住你的把柄，在皇帝面前告发你。我们就要利用这一点。”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连环计。
首先，我要把这幅画“不小心”泄露出去。
李公公肯定会如获至宝，立刻拿去给皇帝告状，说我妖言惑众，诅咒皇帝。
然后，就轮到裴姐出场了。
计划定好，我们开始行动。
第二天，我故意把那幅画“忘”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然后，我找到了昨天那个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
我塞给他一小块碎银子。
“小哥，帮个忙。你去李公公面前，就说我昨天得了失心疯，在院子里神神叨叨地画了一晚上的符。别的什么都别说。”
小太监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地去了。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李公公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画。
他冲过去，一把拿起画，展开一看，先是疑惑，随即转为狂喜。
“哈哈哈哈！赵铨福！你死定了！”
他指着我，笑得跟个疯子一样。
“诅咒陛下！伪造万兽园图纸！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咱家这就去禀告陛下，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说完，他拿着画，宝贝似的揣进怀里，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毫无波澜。
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就看裴姐的了。
我回到屋里，裴姐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头发也故意弄得有些散乱。
她脸上没有化妆，显得有些憔超，眼神空洞。
她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一张白纸上胡乱地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受了**，精神失常的女人。
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我们就在冷宫里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都给朕让开！”
是皇帝来了。
我心里一紧，知道大戏要开场了。
皇帝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得色的李公公，还有几个大臣。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石桌上散落的纸笔。
李公公立刻上前，谄媚地说：“陛下，您看，就是这奴才，心怀叵测……”
皇帝没理他，径直走到裴姐的房门口。
他看着里面疯疯癫癫的裴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怎么了？”
“回陛下，”李公公抢着说，“废后……哦不，裴氏，自从接了圣旨，就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还画这些鬼画符。”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毕竟和裴姐做过夫妻，就算没感情了，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把那幅画给朕看看。”他沉声说。
李公公赶紧把画呈上去。
皇帝展开画，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虽然昏庸，但不傻。
这画的技法，堪称神来之笔，绝不是一个普通小太监能画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画里的布局，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让他心里直发毛。
尤其是角落里那行字，“园成之日，国主升仙之时”，看得他眼皮直跳。
“升仙”，好听点是成仙，难听点，不就是驾崩吗！
“这……这是谁画的？”皇帝的声音都有点抖了。
“陛下！就是那个叫赵铨福的小阉人画的！”李公公指着我，大声说，“他妖言惑众，其心可诛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扑通一声跪下，吓得“瑟瑟发抖”。
“陛下饶命！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这画不是奴才画的！”
“不是你是谁！”李公公吼道。
就在这时，屋里的裴姐突然尖叫一声。
她冲了出来，一把抢过皇帝手里的画，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我的……这是神仙托梦给我的……不能给你们看……”
她眼神涣散，口水都流出来了，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
“神仙说……不能动……龙脉……动了……国之将亡……都得死……都得死……”
皇帝和大臣们都惊呆了。
一个大臣小声说：“陛下，废后……娘娘，她这是……”
“疯了。”另一个大臣接话。
皇帝死死地盯着裴姐，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画。
一个疯了的废后。
一个突然出现的，充满诅咒意味的，技艺高超的画。
还有昨天，那个被花盆砸破头的工部侍郎。
以及关于冷宫小太监会妖术的传闻。
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让他不得不产生联想。
难道……真的是天意示警？
他虽然昏庸，但最怕的就是死，最信的就是鬼神之说。
李公公还在旁边煽风点火：“陛下，别信她胡言乱语！她就是装疯！和这小阉人串通好了的！”
皇帝没说话，他走到裴姐面前，试图拿回那幅画。
“阿沅，给朕。”他的声音难得地有些温柔。
裴姐却像是受了惊吓的猫，猛地后退，然后把画举过头顶。
“不给！这是……这是天机！泄露天机，要遭天谴的！”
她说完，突然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倒下去之前，手还死死地攥着那幅画。
全场死寂。
皇帝的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了。
他信了。
他真的信了这是上天给他的警告。
什么建动物园，什么养**，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都是屁！
“来人！”皇帝的声音都在发颤，“传太医！快传太医！”
然后他转向我，眼神复杂得可怕。
“你……从今天起，给朕好好待在这里，照顾好她。冷宫……不拆了。万兽园的事，谁也不许再提！”
说完，他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公公和那帮大臣，全都傻眼了，也赶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昏迷不醒”的裴姐。
等他们走远了，我把裴姐扶起来。
她睁开眼，哪有半点疯癫的样子。
她冲我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我由衷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裴姐，牛逼。”
她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好看极了。
我们成功了。
至少，暂时保住了我们的家。
冷宫不拆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皇宫。
版本有好几个。
有的说，冷宫里有前朝的冤魂，皇帝怕了。
有的说，废后疯了之后，通了鬼神，皇帝不敢动她。
最离谱的是，说我其实是个得道高人，因为看破红尘，才自愿进宫当太监。
王侍郎被花盆砸，就是我动动手指头的结果。
我成了宫里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没人敢惹我，连走路看到我，都绕着道走。
李公公更是好几天没露面，听说在自己屋里烧香拜佛，求神仙保佑。
我的日子，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但我和裴姐都知道，这事儿没完。
皇帝只是暂时被唬住了。
他那个人，疑心病重，而且好面子。
今天被我们这么一搞，丢了大人，他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
等他缓过神来，迟早还会找麻烦。
果然，过了两天，皇帝派人送来了一堆东西。
人参、鹿茸、绫罗绸缎，还有两个小宫女。
美其名曰，安抚受惊的废后。
实际上，就是派来监视我们的。
那两个小宫女，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恐惧。
干活畏手畏脚，大气都不敢喘。
我乐得清闲，干脆把所有活都交给她们，自己天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裴姐继续她“疯癫”的人设，每天不是哭就是笑，要么就是在纸上画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圈圈。
那两个小宫女吓得离她八丈远。
【触发长期任务：皇帝的信任。】
【任务要求：让皇帝彻底相信宿主的“高人”身份，并对宿主言听计从。】
【任务奖励：？？？（根据完成度评定）。】
看到这个任务，我笑了。
让皇帝对我言听计从？
这系统真会玩。
不过，我喜欢。
要想让皇帝信我，就得继续给他下猛药。
得让他觉得，我的每一次“预言”，都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
尤其是他的健康和寿命。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说皇帝病了。
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太医看了好几个，都束手无策。
我一听，就知道是时候了。
我对那两个监视我们的小宫女说：“你们去告诉陛下，就说裴娘娘昨晚梦到一条黑龙，盘在房梁上，口吐黑气，说要带陛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