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千块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强发来的微信消息。“姐,
我看上那款新出的游戏手机了,顶配的,五千块。妈让你给我转钱。”我看着这行字,
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得发慌。
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疲惫还缠绕在四肢百骸,此刻又被这理所当然的索取压得喘不过气。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五千块。我卡里所有的余额加起来,都不到这个数。
刚交完这个季度的房租,剩下的钱要撑到下个月发薪日。我深吸一口气,
回复了三个字:“我没钱。”几乎是秒回,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刺耳的**,
像极了催命符。我闭了闭眼,按捺住直接挂断的冲动,接了起来。“小晚!你怎么回事?
强子不就跟你要个手机钱吗?你怎么能说没钱!
”母亲王秀兰高亢尖锐的声音瞬间炸响在我的耳膜,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责备。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我是真的没钱。房租刚交完,
我就剩下一点生活费了。”“那你不会省着点花吗?”她立刻打断我,语气里满是嫌弃,
“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吃那么好干什么?自己做饭不行吗?交通费不能省省?
挤公交地铁能花几个钱?你弟弟这可是正事!他同学都用上好手机了,就他没有,
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他可是我们老林家的独苗,你的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
”又是这一套。独苗,亲弟弟,抬不起头……这些词像紧箍咒,念了二十多年,我头痛欲裂。
“他上个学期才换的手机,两千多,怎么就不能用了?”我试图讲道理,
尽管我知道这往往是徒劳。“那能一样吗?那是旧款了!他现在玩的游戏要求高,手机卡!
影响他学习!你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把钱给你弟转过去!他都跟同学说好了!
”她的语气愈发不耐烦,仿佛我在无理取闹。“学习?”我几乎要气笑了,
“他挂科挂了多少门您心里没数吗?整天在宿舍打游戏叫学习?”“林晚!
”王秀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愤怒,“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他那是还没开窍!
等他懂事了,自然就知道学了!你现在帮他,他以后出息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姐姐不成?
我们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帮衬!”互相帮衬?我心里一片冰凉。从小到大,
我只感受到单方面的“帮衬”。我的旧衣服缝缝补补给林强穿,我的零食要让给林强,
我寒暑假打工的钱要“上交”补贴家用——其实就是补贴林强。好不容易大学毕业,
以为能独立了,结果变成了林强随用随取的提款机。“妈,我真的拿不出五千块。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那点残存的耐心也消耗殆尽。“拿不出?你去借啊!
你们公司不是能预支工资吗?你去跟领导说说!或者找你同事借点!
”她理直气壮地给我出着主意,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一刻,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像终于找到了出口的岩浆,汹涌地灼烧着我的理智。
我看着这个只有十平米、却是我唯一避风港的出租屋,
再想起家里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巨婴弟弟,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涌了上来。
我不想再忍了。“妈。”我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我自己都害怕,“您是不是忘了,
上个月林强说要报什么电竞培训班,您让我‘借’给他的五千块钱,他还没还我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提这茬。
王秀兰的语气有些讪讪:“那……那是你弟弟正用钱的时候,你当姐姐的支援一下怎么了?
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还不还的?多生分!”“生分?”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好,既然您觉得生分,那就不说借。那五千块,就算我给他的。
那么,请他把这笔钱还给我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支援’他买新手机。”“林晚!
你反了天了!”王秀兰彻底被激怒了,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我是你妈!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跟你亲弟弟算计得这么清楚,你想干什么?啊?!我告诉你,
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白眼狼!
”“白眼狼……”我低声咀嚼着这个词,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又冷又痛。
我曾经那么渴望他们的关爱和认可,努力读书,乖巧听话,
可换来的永远是无休止的索取和“你是姐姐就该付出”的理所当然。“对,我就是白眼狼。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狠劲,“所以,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有本事,您就让林强自己去打工赚!他不是快毕业了吗?让他体验一下赚钱有多难!
”“你……你……”王秀兰气得语无伦次,“好!好你个林晚!你翅膀硬了是吧?
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嘟——嘟——嘟——”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耳膜。我握着手机,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股混杂着痛楚和快意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我反抗了。我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对他们说了“不”。我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陌生的霓虹,
巨大的空虚感和一丝隐秘的恐惧随之袭来。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以我对他们的了解,
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不到十分钟,我的微信家庭群“幸福一家人”开始疯狂弹出消息。
先是王秀兰带着哭腔的语音方阵:“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现在工作了,翅膀硬了,连弟弟都不管了!五千块钱啊,
就要逼死我们娘俩啊!”接着是父亲林建国一条冰冷的文字:“林晚,立刻给你妈道歉,
把钱转给你弟弟。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然后是小姑、大姨等亲戚开始轮番上阵:“小晚啊,
不是小姑说你,你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气她呢?”“就是,
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帮帮弟弟是应该的,以后你在婆家受了气,
还不得靠你弟弟给你撑腰?”“快听你爸妈的话,把钱转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或指责、或“规劝”的文字,一条条,像冰冷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孤岛上,
四周是汹涌的、名为“亲情”的浪潮,试图将我吞噬。心脏一阵阵发紧,但这次,
我不想再屈服了。我点开转账记录,找到上个月转给林强的那笔五千块的记录,截图。然后,
我手指翻飞,在家庭群里打下了几行字:“@所有人上个月,林强以报电竞培训班为由,
向我‘借’了五千元,有转账记录为证(附图)。请问,这笔借款何时归还?
在他归还这笔钱之前,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再‘支援’他任何消费。另外,
我今年二十五岁,经济独立,我的收入如何支配,是我个人的事情。如果认为我‘不孝’,
请便。”发送。世界,瞬间安静了。家庭群里,长达五分钟,没有一条新消息。
仿佛所有人都被我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震住了。我能想象到手机屏幕那头,
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关掉群消息提醒,我把手机扔到床上。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开始从心底慢慢滋生。我知道,战争开始了。而我,
已经斩断了退路。第二章:风暴前夕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平静。家庭群死一般沉寂,
父母没有再打电话来,林强也没有再发消息骚扰。这种平静,反而让我感到不安。
这不像我父母的作风。他们习惯于高压管控,习惯于用眼泪和咆哮让我屈服。这种沉默,
更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我照常上班、下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但内心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我总是下意识地查看手机,生怕错过什么,
又害怕接到他们的电话。周五下午,我正在工位上核对表格,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是林强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姐,爸妈明天去你那儿。
你好自为之。”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来了。
他们果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亲自上门,这是要当面施压,逼我就范。我握紧了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明天是周六,我无处可逃。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是我唯一的堡垒,
而现在,侵略者就要兵临城下。我该怎么办?妥协吗?不,我做不到。那次五千块的反抗,
已经耗尽了我所有退让的力气。再次低头,意味着我将永远被钉死在那個吸血的牢笼里,
永无翻身之日。硬扛到底?我可以想象明天会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母亲的哭闹,
父亲的责骂,甚至可能演变成更激烈的冲突。我一个人,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
能抵挡得住吗?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下班后,
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华灯初上,
城市的繁华与我内心的荒凉格格不入。我走过一家装修精致的甜品店,
橱窗里展示着漂亮的蛋糕。我忽然想起,林强过生日,父母总会买一个很大的蛋糕,
全家人围着他唱生日歌。而我过生日,通常只是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长寿面,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忘记。
家的根……”“你以后是外人……”“帮帮弟弟是应该的……”那些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回响,
像魔咒一样。我走到一个街心公园,在冰冷的长椅上坐下。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
穿透我单薄的外套。我抱紧双臂,感觉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难道我真的很贪心吗?
我只是想拥有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支配权,只是想过一种不被无限索取的生活,这真的有错吗?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我仰起头,拼命想把眼泪逼回去。不能哭,林晚,
你不能哭。哭了就输了,输了就又要回到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我以为是父母打来的催命电话,心脏猛地一缩。拿起来一看,
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诈骗电话?推销?我本不想接,但鬼使神差地,
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您好。”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过的沙哑。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传来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中年男声,那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小心翼翼?
“请问……是林晚**吗?”“我是,您是哪位?”我蹙起眉,警惕起来。“我……我姓沈,
沈振宏。”男人顿了顿,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冒昧打扰你。我……我想和你见一面,
可以吗?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关系到你的……身世。”身世?我愣住了。我的身世?
我不就是林建国和王秀兰的女儿,林强的姐姐吗?还能有什么身世?“沈先生,
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蹙眉,第一反应是遇到了新型骗局。“没有!绝对没有!
”男人的语气急切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的左肩后面,
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像蝴蝶一样的胎记?”我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向了头顶,又瞬间冻结!那块胎记!除了我自己,
连林建国和王秀兰都不知道!因为位置隐蔽,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这个男人……他怎么会知道?!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茫然、恐惧和一丝荒谬希望的漩涡,将我彻底卷入。明天,
养父母将要上门逼债。今夜,一个神秘男人突然出现,
提及我隐藏最深的身体秘密和“身世”。我握着手机,站在寒冷的夜风里,感觉自己的人生,
在这一刻,被彻底打败了。第三章:迷雾重重“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胎记的存在。电话那头的沈振宏先生似乎松了口气,
语气变得更加恳切:“林**,请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这件事说来话长,
电话里不方便细说。明天,明天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就在市中心任何你觉得安全、方便的公共场所。”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养父母明天要来,
这个神秘人也要明天见面。信息量太大,让我一时无法消化。“我……我明天可能不太方便。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内心的警惕性依然很高。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骗局?
尽管他能说出胎记,但这太匪夷所思了。“林**,请你务必相信我!
”沈先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这件事对你对我都非常重要。
我找了你很多年……我……我可能是你的……”他顿住了,似乎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荒谬的、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不,不可能。这太荒唐了。“沈先生,”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时间考虑。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提供证据!”他立刻回答,
“比如……比如你被收养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虽然我知道这很冒昧,
但只要能取得你的信任……”收养?!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我?收养?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厉声打断他,声音却带着心虚的颤抖,“我是我爸妈亲生的!
”“林晚**……”沈振宏的声音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愧疚,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二十五年前,
在江州市妇幼保健院……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我们失去了你。林建国和王秀兰女士,
他们当年也在那家医院,他们的孩子……没能保住……”他后面的话,我几乎听不清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江州市妇幼保健院……这个地方我有点印象,
小时候似乎听邻居无意中提起过,说我妈(王秀兰)当年就是在那里生的我。难道……不,
这一定是骗局!是精心设计的谎言!可那块胎记呢?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让我想想。”我的声音虚弱无力,“我……我明天再联系你。”不等他回答,
我慌忙挂断了电话。我瘫坐回长椅上,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今晚接收的信息太多太炸裂,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是被收养的?
我的亲生父亲可能找上门了?所以,林建国和王秀兰才会那样对我?因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无数个疑问和猜测在我脑海里翻腾。我想立刻打电话给王秀兰质问,但又硬生生忍住。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我现在去问,无异于打草惊蛇。以他们的性格,绝对会咬死不承认,
甚至会变本加厉地控制我。那个沈振宏……他说的会是真的吗?他看起来很有钱?
声音听起来不像骗子……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原本只是和养父母家庭的对抗,
现在却突然卷入了一场关于身世的巨大谜团之中。明天的见面,我去还是不去?养父母上门,
我该如何应对?这两个问题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几乎窒息。我在公园里坐了很久,
直到手脚冻得麻木,才浑浑噩噩地走回出租屋。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脑海里交替浮现着王秀兰刻薄的嘴脸,和林强理所当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