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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日咬牙坚持的复健,温知夏终于能够勉强脱离轮椅,借助拐杖站立行走了。
就在她以为生活终于透进一丝微光时,一个快递送到了她手里。
信封里没有问候,只有一张顶级舞蹈交流晚宴的邀请函,和一张熟悉的字条——那是鹤熙城的笔迹。
“前几天是我不对。这张邀请函,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补偿。
温知夏真的很想说,谁稀罕你的补偿?
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这场晚宴她必须去。
她太清楚这场晚宴的分量,这是她日后能否重回舞台的关键机会。
至于鹤熙城,她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她也懒得探究,反正他们马上也要没关系了。
为了准备好这次演讲,温知夏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
到了晚宴当晚,温知夏换上唯一一件像样的礼服,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灯光璀璨的大厅。
主持人邀请她上台致辞,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拐杖,强撑着站上演讲台。
她刚要开口,一股熟悉的、如同电流窜过神经的剧痛从脚底猛地炸开——是电疗留下的后遗症,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爆发。
她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撞翻了旁边的香槟塔。
冰凉的酒液瞬间浸透她的裙摆,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彻全场。
聚光灯打在她狼狈不堪的身上,全场寂静,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皮肤上。
“好难堪啊,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想的,居然找一个断了腿的前首席参加晚宴......”
“就是啊,要分享经验也是现任首席来讲吧,她算什么啊?”
就在这时,江瑟瑟挽着鹤熙城推门而入,一下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笑盈盈地扬声:“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啦。”
人群瞬间涌向她,再没人多看温知夏一眼。
“哎呀,两位真是般配啊。”不知是谁低声感叹了一句。
温知夏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她这才明白,这场所谓的“交流晚宴”,主角从来都是江瑟瑟。
鹤熙城给她的“机会”,不过是让她来充当烘托他心上人的背景板。
她微微俯身,盯着温知夏苍白如纸的脸,一字一句,轻快又清晰:
“知夏姐,你知道吗?那张邀请函,其实是他主动管我要的。”
“他说心疼我熬夜写发言稿,索性把这烂差事推到了你头上,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结果你好像还特别高兴?”
温知夏听着,嘴角竟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原来心死之后,是真的不会再疼了。
鹤熙城又一次把她当做讨好江瑟瑟的工具......
她挣扎着想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身子,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她即将用力的瞬间,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不祥的“嘎吱”声。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剧烈地晃动起来,链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心!”
她听见鹤熙城的低吼。
但是却不是为了她。
她的视线本能地追随着他,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鹤熙城的目光越过了满地的狼藉江瑟瑟。
他眼底那份她从未得到过的、将近恐惧的惊慌,像一把烧红的刀,瞬间刺穿了她最后的心防。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前一秒还触手可及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扑向远处的江瑟瑟,用整个身体将对方牢牢护在怀里。
“哗啦——轰!”
吊灯在她身旁轰然砸地。
剧痛从身上各处传来,温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衣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蔓延开来。
她蜷缩在血泊中,视野开始模糊。
不远处,响起江瑟瑟带着哭腔的惊呼:
“啊!好痛!”
一块较大的水晶碎片在她惊慌闪避时斜飞而过,只在她精致的小腿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瑟瑟!”
鹤熙城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和关切瞬间扭曲了他的面容。
他完全无视了那片废墟中生死不知的她,直奔江瑟瑟身边,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横抱起。
温知夏躺在冰冷的血泊里,看着那个曾经属于她的怀抱紧紧拥着另一个人,一步步消失在刺眼的光线尽头。
原来,从他松开手奔向另一个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