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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在医院睁开眼,温知夏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那个从来对她不屑一顾的鹤熙城,此刻竟守在床边。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放在以前,她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她刚想撑着坐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轻轻按住了她的肩。鹤熙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别动,你头上的伤还没好。”
“我去叫护士。”
他说完,竟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知夏整个人僵住,满心都是荒谬与不解。
视线一转,却蓦地定在窗台——那一大束红玫瑰,刺眼地开在那里。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住,酸涩涌上眼眶。
他还是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花粉过敏严重到能窒息,他曾亲眼见过她因为一束花被送进ICU。
那时他红着眼抱她,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他声音哽咽地说“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从那以后,温知夏没在家里见过一朵真花。
可现在,鹤熙城却把玫瑰插在她的病房里。
也是,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江瑟瑟,哪里还记得她。
温知夏笑了笑,撑起身子来想按铃叫护士,却不小心碰落了床头挂着的西服外套。
一张照片从内袋滑出——竟是鹤熙城和江瑟瑟的婚纱照。
P图痕迹非常拙劣,她一眼就看出不是真的。
可鹤熙城却贴身收着。
她轻笑一声,眼底却全是苦涩。
这或许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吧。
放心,明天之后,他就能如愿了。
看见鹤熙城迟迟未归,温知夏便撑着拐杖自己去护士站换药。
谁知刚走到走廊转角,就听见鹤熙城压抑而冷硬的声音:
“老爷子,答应了你要来照顾温知夏,我做到了,所以你别再打瑟瑟的主意。”
“是,她就是这么重要......因为她是我的命。”
温知夏本来早已经麻木的心脏却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她指尖发颤。
她甚至觉得他是因为愧疚了。
到头来原来还是因为江瑟瑟。
等鹤熙城推门回到病房时,护士已经利落地为温知夏换好了药。
他脚步微顿,随即面色如常地开口:“刚接了个工作电话,没来得及去叫护士。”
温知夏没有接话,只是低垂着头,淡淡道,“鹤熙城,以后你要是不想来就可以不用来了。”
不必装的很关心她的模样,她差点就信了。
鹤熙城眉头蹙起,语调里透出惯有的不耐:“温知夏,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鹤熙城,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
他被她眼中剧烈的痛楚刺痛。
“你不爱我,不想娶我,大可以明说!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我不是非你不可—......我不是这辈子只能爱你一个人。”
“你没必要这么折辱我......”
她的声音带着颤,却字字清晰。
鹤熙城心口蓦地一窒,忽然想起她在仓库里浑身是血、却笑着问他的那句话——
【如果我不爱你了呢?】
他喉结滚动,正要开口,刺耳的手机**却截断了一切。
助理焦急的声音传来:“鹤总,江**等您很久了,您之前答应要陪她去看秀......”
鹤熙城只应了一声“嗯”,便挂断电话。
他收起手机,视线重新落回温知夏苍白的脸上,语气恢复了冷静和疏离:“公司有急事,我必须过去。”
“明天就是最后一次治疗,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他转身欲走,却在握住门把时停顿片刻,背对着她补充道,“结婚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话音未落,人已推门离去。
房门合拢的轻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温知夏僵硬地坐在床上,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蜷缩起来,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病号服。
鹤熙城,谁要和你结婚。
明天过后,你我就此两清。
过往种种,我将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