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捅进来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我挡在了苏清婉的面前。
剧痛从腹部传来，我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苏清婉的尖叫声那么刺耳，却又那么遥远。
我最后看到的，是她那张梨花带雨、惊恐万状的脸。
值了。
能用我的命，换我爱了十年的白月光的命，值了。
……
“病人失血过多！准备B型血！心率在下降！”
“电击准备！”
冰冷的器械声、医生焦急的喊声，在我耳边回荡。
我感觉自己很轻，飘了起来。
我飘出了抢救室的门，飘到了走廊上。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苏清婉。
她没有哭。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正低着头，一脸嫌恶地擦着她的白色连衣裙。
“哎呀，烦死了……”她小声抱怨着，那声音哪有半分刚才的惊恐，“血都溅到我裙子上了，这条裙子很贵的！早知道**这件出来了。”
我的“灵魂”在半空中凝固了。
我……听到了什么？
她擦了半天，发现血迹已经渗了进去，根本擦不掉。她气恼地“啧”了一声，索性不擦了。
然后，她掏出了手机。
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悲伤？取而代V之的，是一种兴奋和急切。
她熟练地打开了那款我陪她玩了无数个日夜的游戏——《神魔九天》。
她点开了一个聊天框，熟练地打字，还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老公，我好怕哦……刚才吓死我了。”
我的“灵魂”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老公？
她不是只有我一个“男朋友”吗？
很快，对面回了语音。
苏清婉立刻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贴在耳边。
但我是灵魂，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磁性：
“宝贝别怕，那个舔狗死了没？”
轰——！
如果灵魂有雷劈，我大概已经灰飞烟灭。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明哲！
我的灵魂在颤抖。
苏清婉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嫌恶和烦躁一扫而空，声音甜得发腻：
“不知道呢，还在里面抢救。哎呀，刚才他猛地扑过来，血溅了我一身，吓死人家了。你都不知道，那血好恶心……”
“行了。”顾明哲打断了她，“别说那些没用的。他死了最好，省了我们一堆事。他要是不死……哼，下半辈子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苏清婉撒娇道：“讨厌啦，人家是真的怕嘛。老公，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他扑过来的时候，我叫得可惨了，他肯定以为我爱死他了。”
“演得不错。”顾明哲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等他死了，或者残了，爸的公司就彻底是我的了。到时候，你就是顾太太。那条破裙子，我赔你一百条。”
“谢谢老公！么么哒！”苏清婉兴奋地在手机上亲了一下，“对了老公，今晚的公会战怎么办？那个舔狗不在，没人帮我抗伤害了。”
“废物一个，指望他？我已经叫人把那个‘疯狗’约出来了，今晚就让他把顾言的号给爆了！他不是充了几百万吗？装备扒下来全给你！”
“老公你真好！”
我飘在空中，看着苏清婉那张兴奋到通红的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我爱了十年的女人，和我的好弟弟，才是一对。
原来，今晚的“抢劫”，根本不是意外。
那个“劫匪”出现得那么突兀，目标明确地就朝着苏清婉刺过去……
全是为了逼我挡刀！
他们不是要抢钱，他们是要我的命！
“舔狗……”
“废物……”
这就是我在他们眼里的样子。
我，顾言，顾家的大少爷，为了苏清婉，甘愿当了十年的备胎和提款机。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她闯了祸，我来背。
我以为，我的深情，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
却没想到，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用来榨取利益的、愚蠢的舔狗！
抢救室的门，“啪”地一声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满脸疲惫，摘下了口罩。
苏清婉立刻收起手机，表情瞬间切换，一秒钟就哭了出来，扑了上去：“医生！医生！顾言怎么样了？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这演技，真是绝了。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苏**。病人……抢救无效。请节哀。”
苏清婉的哭声猛地拔高，撕心裂肺：“不！不可能！你们骗我！顾言——”
她演得那么真。
我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她。
我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正兴奋地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打字，给顾明哲报喜。
“老公！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我的灵魂开始消散，意识逐渐模糊。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我。
我好恨。
我好不甘心。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我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