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趁我不注意，往游戏里充了648。
游戏公司说必须拍摄一段扇儿子五分钟的视频才能把钱退给我。为了把这六百多块钱要回来，
我狂扇了儿子五分钟。视频里，女人头发凌乱，
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重重地将巴掌扇到一个十二岁小男孩的脸上。小男孩嚎啕大哭，
稚嫩的脸庞高高肿起。网友们纷纷留言。“天哪，只是六百多块钱而已，教育教育得了。
”“这当妈的也真是下得去手，不敢想这小孩的童年会有多灰暗！
”“现在的父母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孩子，如果孩子生活丰富，又怎么会往游戏里充钱呢？
”“对啊，她失去的只是钱，孩子失去的可是自己的童年啊！”“如果是我，
我会干脆直接给孩子充个六万八，让他玩个够！”我翻看完视频底下的评论，
默默关上了手机。给之前联系我的客服打去了电话。“你好，648不用退给我了，
我还要再充值六万八。”1“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客服的声音充满着疑惑，
她不敢相信这个昨天还带着小孩跪在公司大门口歇斯底里，
只是为了追回六百四十八元的女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是的，我想明白了，
我不想给孩子一个扫兴的童年。”我的声音很冷静，甚至让客服都觉得对面换了个人。
“我再次确认一遍，这是您自愿的，如果您后悔了，即使扇孩子一个小时我们都不会退款的。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我推开儿子的房门，
此时他正坐在书桌前安静地写着作业。我动作轻柔地走到儿子身边，看着他红肿的脸颊，
把没收的手机递给了他，语气尽可能地放温柔。“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应该这样对你。
”“妈妈想明白了，以后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要什么就跟妈妈说。
”“妈妈想当不扫兴的父母，想给你一个美好的童年。”儿子冷哼一声，
一把夺过他爸现任妻子给他新买的苹果17pro，把手里的中性笔猛地朝我甩来。
笔尖从我的眼角擦过，在我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他把书桌上的作业全都推到一旁，
点开了游戏，手机屏幕很快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甚至让他忘记了身边这个母亲的存在。
我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笔，帮他收好桌上凌乱的作业本。“我刚刚给你往游戏里又充了一些钱，
别人小孩有的，你也会有。”“哦，所以呢？”“你做这些不就是怕我不给你养老吗？
”“没关系，你不让我往游戏里充钱，等你老了我就把你扔到养老院。
”儿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完全沉浸在他的游戏世界里。
我把刚刚从药店买的药膏放到他的桌上。“妈妈不用你养老，
你能照顾好自己就行……”“哎呀知道了！都怪你，又死了！”儿子烦躁地登了一脚桌子，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深呼了一口气，尽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阳阳，
如果妈妈有一天走了……”游戏里的人物再次死亡，儿子就像一个小炸弹一样，被瞬间引爆。
他朝着我尖叫，把我推出了房间。“就知道进行苦难教育，我是不会被你道德绑架的！
”房门被儿子“咚”一声关上，他的力气很大，门板撞到了我的头。
儿子还在为了扇巴掌的事情跟我闹脾气，如果是以前，我已经跟他在家里吵得鸡飞狗跳了。
可是今天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下额头的疼痛，声音依旧轻柔。“睡觉前记得给脸颊擦药，
药膏放到你桌子上了。”“哗啦。”儿子用摔笔盒的声音回应了我。
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从一个“坏妈妈”变成“好妈妈”了。
我看向客厅桌上的两张纸，一份是女儿的死亡证明，一份是我的脑癌晚期报告单。
可能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2我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出了门。
女儿的尸体还躺在医院，护士告诉我今天必须把人从停尸间拉走了。
我换上了一件白色羊毛衫，女儿说过，她最喜欢我穿这件衣服，如果有一天她死了，
让我一定要穿着这件衣服把她送去殡仪馆。县城这几天一直在下雨，这双旧鞋子早就开胶了，
雨水从鞋底渗进袜子，黏黏糊糊地附着在脚上。护士领着我穿过医院的走廊，
来到冰冷的停尸间，冷气冻得我一哆嗦。她把一个小小的裹尸袋推到我面前，
我颤抖着手拉开了拉链。女儿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脸色更苍白一点，
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把女儿轻轻抱起，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甚至都没有我在餐馆收桌子的盘子重。我跟着护士办了手续，
离开时我却听到了她跟别人的议论。“这个女的，她女儿昨天心脏骤停需要立马筹钱做手术，
她竟然把钱给儿子充游戏，这么小一个孩子，才七岁就死了！”“天哪，这可是救命钱，
怎么能重男轻女成这样，这女孩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妈。”带着我办手续的护士义愤填膺。
“在这种家庭，活着还不如死了。”我没回头，一脚一个水印带着女儿走出了医院。
晚上吃饭时，儿子看着桌子上的胡萝卜炖羊肉不停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碗里白白的米粒被他戳的稀烂，飞溅到桌上、脸上到处都是。他很挑食，
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会这样来表达**。以往我都会把他骂一顿，
逼着他把碗里的东西吃完。而今天我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默默扒着碗里的饭。
儿子见我没有反应，直接把筷子伸进了装着羊肉汤的碗里，
一下一下把汤里的胡萝卜戳的稀烂，橙色的胡萝卜碎块飘在泛着油光的汤面上。
我还是没理儿子，吃完饭起身收碗，他却突然拿起筷子用力地把煲汤的砂锅推到地上。
“啪嗒！”陶瓷砂锅瞬间四分五裂，羊肉撒了一地，滚烫的汤溅到我的身上，
身上白色的羊毛衫被沾上了大片的油渍。儿子朝我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那模样好像在对我说“你能拿我怎么样”。我看向儿子稚嫩的脸，
他的眉眼与女儿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女儿的眼睛要更圆一些，看人的眼神总是温温柔柔的。
我想起今天下午在焚化炉前见到女儿的最后一眼，她双眼紧闭，小嘴青紫，
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明明前天还在鼓励我坚强生活下去的女儿，
今天下午四点钟就变成了一盒灰白色的骨灰。“看什么？我讨厌吃胡萝卜你不知道吗？
你根本就不爱我，连你儿子最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抄起拖鞋准备狠狠揍他一顿，而是默默拿出扫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
“**妹最喜欢吃胡萝卜炖羊肉。”儿子一脸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桌子。“她喜欢吃又怎么样，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有你儿子能给你养老！”“而且她个药罐子怎么还没死，
就知道活着拖累别人！”我没跟他吵架，儿子总是觉得我偏心，
给女儿的住院费几千几千的打，却连一个648都不愿意给他充。我扫地的手停了一下。
“阳阳，**妹真的死了，我们等会去送送她吧。”儿子拿着手机仰躺在沙发上，
翘起二郎腿，手机里很快就传出游戏的打斗声。“不去，我好兄弟约我五排，别说我妹死了，
你死了我都不去。”看着儿子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
我突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变得无比寒冷，就连空气都让我呼吸不上来。手机**响起。
“周女士吗？我们公墓七点下班，您再不来就只有预约明天了。”我赶忙丢下扫把。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我对着儿子喊了三遍记得清理地上的残渣，
但他一直不愿意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只是含糊地回了我一声“好”。我走出门，
看着淅淅沥沥下着的雨，给前夫打去了电话。“李有为，你女儿死了，今天下葬。
”3“你说啥？”电话里传来刺耳的音乐声，一听就知道是商k或者会所。
李有为的声音很大，听起来醉醺醺的。“我说！你女儿！死！了！”我朝着麦克风大喊道。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我似乎隔着手机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我女儿？
我女儿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诈骗电话怎么打到我这里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嘻嘻哈哈的，
背景还传来两声口哨音。我知道，他说的不是我们的女儿李月，而是他和孙倩的女儿。
“嘿嘿，你是不是还要说我儿子死了啊，现在的骗子真是……”他没挂断电话，
手机似乎被他扔到了沙发上。背景音里传来零星几个“李哥，李总”“一展歌喉”的字眼，
接着就响起了李有为跑调的歌声。我抱着女儿的骨灰，站在下着雨的街道上，
在手机热闹的杂音里挂断了电话。“月月，你听到了吗，你爸爸不认你。”“但是没关系，
妈妈送你。”公墓的工作人员很快就让女儿入土为安，我打着伞枯坐在墓碑前，
看着照片上女儿可爱的笑脸。“这女的看上去好惨啊，女儿下葬就一个人来。”“嘘，
她是单亲妈妈，据说跟前夫离了之后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好像打着四份工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是网上那个为了六百块钱狂扇孩子五分钟的女人！
”“这家长也太有控制欲了吧，
这小孩不会是被她打死的吧……”几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在我的身后窃窃私语，我没有回头，
而是靠着墓碑自说自话。“月月，你是不是也恨妈妈，恨妈妈把钱给你哥哥充游戏，
而不是给你治病。”“妈妈昨天把所有能借的钱都借了，妈妈真的尽力了……”“对不起，
是妈妈没用。”我一直想给孩子树立一个坚强的榜样，自从带着两个孩子净身出户之后，
我就很久没哭过了。女儿很懂事，总是乖乖的，大大小小的手术从来不说痛，
她知道我每个月六千的工资，四千都要花在她的身上。她不会对着我耍脾气，
只会眨巴着大眼睛对我说。“妈妈，如果我不治病了，你是不是能轻松一点。”我打开手机，
“母亲为追回六百五狂扇孩子五分钟”的热搜依然高高挂着。“最支持游戏公司的一集，
我还支持把妈妈的脸扇五分钟。”“笑死了，银行卡是家长的，支付密码是家长设置的，
怎么退款就要扇孩子了。”“摊上这种妈的，真是这辈子有了。”网上的年轻人多，
大部分的言论都站在儿子那边，但依然有少部分人有不一样的声音。“也不能这么说吧，
648也不少了，普通人家能过一个星期呢。”“孩子如果真的有心记支付密码，
家长也没办法啊，难不成防火防盗防孩子吗？”我没读过什么书，
网上很多专有名词我都看不懂，但还是编辑了一条长长的消息作为回复。
可能是因为墓地在郊区，信号不好，消息怎么也发不出去。我在女儿的墓前坐了一晚上，
一直坐到太阳重新升起。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前却猛地一黑，身体差点歪到地上。
4我支撑着不停发晕的脑袋，步履缓慢地走回了家。推开门，
一股胡萝卜炖羊肉的味道扑面而来。羊肉汤的脂肪凝固在地板上，白花花一片，
胡萝卜碎渣镶嵌在里面，破碎的瓷碗碎片依旧散落在餐厅的地板上。“你怎么才回来，
我都要饿死了！”儿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游戏的背景音让我觉得耳朵一阵阵刺痛。
“我今天不想去学校，帮我给老师请假！”“还有，我把你的结婚戒指卖了，
给孙阿姨买了一对耳环，反正你都离婚三年了，要着也没用。
”以前儿子每次提起孙倩我都会说他几句，但是今天我脑袋晕的厉害，
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有。我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阳春面，
几乎没怎么咀嚼就把面条咽进了肚子。我想起自己还欠餐厅老板两千块钱，
没在家呆多久就又出门了。我走在街道上，身上不停发冷，脚步越来越慢。我扶住墙壁，
眼前的画面如马赛克一样散开，一会五彩斑斓一会又变成黑色的色块。
两天前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不停闪现。医院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后厨洗着盘子。
“病人情况很危急，需要马上做手术，家属请尽快准备好十万块钱。”“我马上凑！
”我连手都没擦就在洗碗台前清点起了存款。九万八。为了供起一个病人和一个孩子，
我已经把所有能借贷的平台全部都借了一遍，亲戚们也都被我借怕了。
这九万八是我现在能凑出来的所有钱。支付宝，我记得支付宝还有两千块！我点开支付宝，
却看到余额上显示着一个大大的0。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从来没动过这笔钱！
我点开账单，从上上个月开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我的账户就会往游戏里充一笔钱。
最近的一次就在昨天，充了六百四十八元。我的大脑瞬间空白，充钱的人不是我，
还能是谁呢？儿子乖巧的脸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起之前看到网上说未成年充值可以追回，立马给游戏公司的人打去了电话。
“我们可以退款，但是您必须录制一段五分钟的扇孩子耳光的视频发到网上。
”客服的声音有些傲慢。“我们也是按规矩做事，不然这个钱我们不退。”我赶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