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向来有主见。
这些年来,他们每过问一次,她都只说‘挺好’。
可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如今又是当着两家人的面直接提和离,则说明她经历的事,已然叫她的心凉透。
既如此,他只管为她斩断障碍。
“杳杳,你要和离,爹同意了!以后你回太师府,不会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岳丈,您怎么也陪着阿黛一起闹,我把诰命给软软,也只是想她有个立身之本,我只有裴岚一个弟弟,他战场早逝,留下妻子和一双儿女,我身为兄长,不得不为其筹谋啊。”
宋怀瑾一个眼刀飞过去,声音冷得宛如极寒冰霜。
“为其筹谋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越过杳杳给她这个诰命,裴宣,你的心思,真当老夫看不出来吗?”
裴宣被吓得愣怔。
仿若宋怀瑾才是那个上战场杀敌的罗刹将军,而他只是个新兵蛋子。
“哎呀,亲家,这若是和离了,对我们两家都不利呀!”
裴老夫人怕了。
他们两人不能和离!
宋黛若是走了,以后谁还供整个侯府衣食无忧。
就算走,也得把嫁妆留下!
但是宋家人在这,这一点必不可能真说出来。
她假装愧疚的走向宋黛,苦口婆心:“阿黛,娘知道你们新婚当天便被分离,整整五年都没见面,你心中有怨。
“可阿宣如今已经回来了,他以后定会好好待你,娘以后也会比以前千倍百倍好的待你,整个侯府你说了算。”
“侯老夫人说的千倍百倍好,是要把我们姑娘折磨至死吗?”花楹红了眼眶,倏然抬声反驳。
今天老爷和大少爷都在。
她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把事实都捅出来,让姑娘尽快逃出这火海。
“花楹,你这是何意?何为折磨?”宋嘉名追问,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些答案。
花楹跪在宋怀瑾腿前,眼泪扑簌落下:“老爷,大少爷,姑娘,纵使你们要打烂花楹的嘴,哪怕是打死,花楹也要说出真相!”
这些年来,姑娘没让任何人传回去的酸楚,她桩桩件件都记在心中。
若是这次她的畅言能让**脱离苦海,她死而无憾。
花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字字数落裴家的错处——
“这五年来,姑娘在侯府过得并不如传回去的话好。
“裴老夫人日日让姑娘服侍她,捏肩捶背,重了轻了都要跪石子路。
“裴老夫人爱吃核桃,便让姑娘用手剥,不然体现不出孝心,那些日子,姑娘手上的疤结了烂,烂了又结,若非有家里的金疮药,怕是要留疤!
“裴老夫人还整日骂姑娘是不下蛋的鸡,可是侯爷结婚当日便领旨前往战场,这般说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姑娘。”
裴老夫人听到这里,脸色一僵,心虚的眼神躲闪,手里抓着拐杖的力道不断加重。
这死丫头,竟然敢把这些事捅出来。
之后是留不得了!
“裴二公子战亡后,裴老夫人精神恍惚,姑娘衣不解带的侍候,硬是挨老夫人多次发疯撕扯,前几日撕扯留下的红痕,今早上奴婢看了还有些浅印。”
花楹的话还在继续。
宋黛听到浅印,有一瞬的恍惚,抬手摸了摸掩藏在袖中手臂的伤。
她所受的苦楚,只有宋家的人才会放在心里。
这次回去,她要好好的赏花楹。
“方才,永安侯更是把裴二夫人搂在怀中,厉声**我们姑娘善妒小气。
“老爷明鉴,若是在太师府,谁会忍心对姑娘说一句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