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叔,我写好了,您看看。”袁绣把写好的情况说明递了过去。
吴大军看完点了点头,“写得很清楚。”一想到公社又能空出一份工作来,心里就一片火热,他拿出印泥,“在这儿按个手印吧。”
手印按好后,袁绣搓着手指上的红泥印子道:“吴叔叔,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吴大军得到想要的结果很满意,笑道:“和吴叔叔就别客气了,说吧,能帮的吴叔叔肯定帮。”
袁绣:“我想把家里的两间房无偿的租借给大队使用。”
这话是真的把吴大军给惊讶到了,“为什么呀?”
“我想把家里的房子租给大队上安置知青。”
袁绣抿嘴笑了笑:“我知道城里年年都会安排知青下乡,这些年来,被安置在咱们公社的知青就有上百名,光我们大队现在就有十几名知青,后面说不定还会增加,大队上的条件有限,知青们住得挤挤挨挨的,到现在还有几名知青被安置在老乡的家里面,这肯定是不方便的,时间长了难免闹出矛盾来,我就想着,我走了后家里的两间房就空了出来,干脆拿来给知青们住。再一个,我走后,家里就我爷爷奶奶两人,他们年纪也大了,我实在是不放心,要是家里多些年轻人,还能帮我照看一下。”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你这叫什么私心,该叫无私才对!”吴大军乐见其成,“就怕你爷爷奶奶不同意呀。”
袁绣拿出房子的字据,“这两间房是属于我的,我能决定房子租不租给大队,我爷爷奶奶刚开始肯定不愿意家里多了外人,不过等时间长了,他们肯定能理解的,作为大队的一份子,总不好把房子空在哪里,眼睁睁的看着知青们没地方住吧。”
吴大军瞅着袁秀点头:“你像你爸,觉悟高!”
袁绣并不想当什么高觉悟的人,她之所以帮房子无偿的拿给大队上使用,不过是因为她不想让房子落在老两口和袁新民一家的手里而已,现在卖出去是不现实的,她也没时间找买家,还不定过得了户,至于老两口,他们要闹,也闹不赢大队和公社的干部,还有那些家里住了知青的老乡。
能给他们添添堵,袁绣就觉得心里舒服。
吴大军亲自把袁绣送上了开往县城的大巴车。
他不仅给袁绣开了坐车,住旅馆都需要得到的介绍信,还开了证明,证明她是袁绣,已经去了部队的人是袁绢,并且留下了公社的电话,方便部队那边查证。
临上车前,吴大军还在叮嘱袁绣,“到了后别断了联系。”
袁绣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踏上车的前一刻,袁绣的目光扫到了从供销社大门钻出来的袁新民,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售票员的催促声中上了车,车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了腐朽的嘎吱声。
等袁新民看过来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带着半车的乘客出发前往下一个站点,他没注意到车上的人,只看到了背着手站在一旁黄果树下的吴大军。
要是以前,他肯定得腆着脸巴巴儿的跑上去叫一声吴主任,现在嘛。
袁新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劣质香烟熏黑的黄牙。
……
袁绢在招待所住了三天了。
这三天她连江洲的面都没见到,知道她是江洲的未婚妻,部队的领导安排她住进了招待所,说什么江洲出任务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让她耐心的等一等。
这一等,她就等了三天。
这个三天对袁绢来说度日如年。
她心里虚得慌,既怕见到江洲,又怕见不着江洲。
她拿出包里的小镜子对着自己使劲儿的看,为了和袁绣更像,她剪了袁绣同样的刘海,梳了袁绣一样的辫子,袁绣喜欢把辫子从头顶开始往下编,一股连着一股,她就也这样。
舍弃了自己喜欢的红头绳,换成了和袁绣一样的缠着黑色毛线的皮筋。
连她一向最爱的纱巾她都没戴,就怕和袁绣不像。
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和袁绣拍照那天穿的一模一样。
这样,江洲肯定认不出差别来吧?
肯定认不出来!
袁绢小声的自问自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袁绣妹子,在屋里不?”
袁绢赶紧站起身去开门,热情的引人进来,“春梅嫂子。”
被袁绢叫春梅嫂子的女同志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是随军的军嫂,她家男人李山和江洲是关系很好的战友,袁绢一来,春梅嫂子就热情的接下了关照袁绢的任务,带着她去食堂吃饭,熟悉家属区的环境,这几天也没少和袁绢说江洲的事。
“妹子,江洲那边有消息了!说是后天就能回。”
袁绢脸上的笑容一滞,“后、后天。”
“对呀后天。”春梅嫂子呵呵的笑了起来,“高兴不?终于要见到真人了。”
袁绢也不知道自己高不高兴,就觉得心里更慌了。
“哎呀!都是年轻时过来的,你们小姑娘的心思我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心慌?没事儿,都这样,我和我家那口子相亲的时候,我慌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见到他,脸一下子就红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就觉得,这人的眼睛怎么这么亮,瞅着人心里慌。”
春梅嫂子打趣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花骨朵儿一样,江洲要是见了你,怕不得美死他!哎呦!还脸红了。”
袁绢红着脸轻轻的推了一下她,“春梅嫂子,不兴这么打趣人的。”
春梅嫂子笑得更欢了,“行了,不打趣了你了,你们小姑娘脸皮薄。”
她看了眼袁绢身上穿的衣裳,“等江洲回来的那天,你把之前给你的新衣服穿上,他瞅见肯定高兴,那衣裳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城里帮着他选的呢,他一个大男人,挑的不是蓝的就是灰的,一点儿也不鲜亮,还说给你买了布料寄过去你自己做,我就说人家姑娘说不定马上就要过来,哪里有空做衣服,在百货商场里买一件成衣肯定更方便,还真让我猜对了。”
袁绢本来还想穿身上这件的,听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谢谢嫂子,那衣裳太好了,我都舍不得穿呢。”
“肯定好呀,江洲这小子可一点儿都不小气,给你买的那套衣裳花了四十几块呢!说是海城那边来的高级货。”
袁绢被衣服的价格给惊了一下,拿到包裹的时候,她爸就说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她和她妈还猜这是花了多少钱买的,两人都猜怕是要二十块,没想到她俩连衣服的一半价格都没猜着。
四十几块,她爸在供销社上班,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
袁绢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来对了,能花四十几块钱给她一套衣服,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给她的?
江洲还是正营级干部,听她爸讲,一个月的工资最少也有八九十块,还不加其他的补助,最重要的是,他还这么年轻,以后的前途不可**,就算将来转业去了地方,级别也不会低。
要是她能嫁给江洲,能享一辈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