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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遥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
过往沈祈年对她的怜惜仿佛化作一柄利剑,将她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下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顾不上接司机递来的伞,她便快步跑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父母的墓碑被推倒,骨灰也被翻出来洒了满地,被雨水浇灌着蜿蜒出灰白的痕迹。
她蹲在地上拼命地想要将骨灰捧起来装回盒子,然而只是徒劳。
终于,楚遥再也忍不住,跪在这片狼藉前崩溃大哭,发了疯般捶打自己。
她恨夏婉和沈祈年,也恨自己,连父母的骨灰都保护不了。
楚遥被司机扶回车上的时候,全身滚烫无比,意识昏沉。
车子在沈家的别墅前停下,楚遥捂着阵痛的脑袋,摇摇欲坠地下车。
司机有些不忍:“楚**,您实在烧得厉害,要不还是送您去医院吧。”
楚遥正想说话,下一刻身子就被人撞开。
沈祈年抱着夏婉路过她,他把夏婉放在车座上,面色担忧:“方才在医院不是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渗血了?再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没有包扎好?”
听到“医院”这两个字,楚遥咬了咬唇,尽管不想和夏婉待在一起,但她也需要去医院拿药。
然而她刚想上后座,夏婉便猛地将车门关上。
她的手指被车门夹到,瞬间红肿发紫。
钻心的痛楚传来,她痛到说不出话,刹那间眼泪便模糊了视线。
可她分明注意到,夏婉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夏婉夸张地“啊”了一声,眼里蓄满了泪珠:“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姐姐别生气,都怪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司机见缝插针地替楚遥说话:“不如让楚**也上车吧,她好像发烧了。”
沈祈年只是淡淡扫了楚遥苍白的脸色一眼,便转头柔声安慰夏婉。
“没关系,这只是意外,她自己不长眼撞上来。况且她上午才弄得你满身是伤,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楚遥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质问沈祈年:“她方才分明是故意的,难道她说什么你都信吗?”
“不然呢?”沈祈年轻嗤一声,“难道相信一个喜欢污蔑她的惯犯吗?”
“楚遥,几天前在医院你还骗我夏婉把球球炖了,可结果呢?更早的,还需要我一一数给你听吗?”
楚遥哑口无言。
似是懒得再跟她争辩,沈祈年出声吩咐:“司机开车吧。”
夏婉:“不让姐姐也上车吗?刚刚司机好像说她发烧了。”
他眸底只有冷漠:“开车,发烧而已,死不了人。”
眼睁睁看着车子越来越远,楚遥忍不住悲凉地笑了出声。
曾经,她只是咳了几声,沈祈年都会强制带她去医院检查一番,生怕她受一点苦。
夜里她稍微有点动静,沈祈年都会从梦中醒来,仔仔细细地检查她有没有盖好被子。
就是一个对她这么关怀备至的人,如今对她的伤口充耳不闻,将所有关心和紧张都给了另一个人。
她抬手捂住心脏,十二年的感情,她做不到那么快抽离出来。
这里还隐隐作痛,但已经能忍受了。
就快了,楚遥在心底默念,还有三天,她就能彻底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