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变成阿飘的第一天，就看见前男友在我葬礼上哭到崩溃。
这男人当年分手时冷得像块冰，现在倒装起深情来了？我蹲在他旁边研究他眼泪的真假，
结果一不小心——把他家电视开关啪嗒啪嗒玩了一整晚。杯子悬空飘到角落时，
他终于吓得缩成一团。我无奈现形，蹲在他面前戳了戳他发抖的手：“别嚎了，
我就想问清楚...”“当年甩我的时候，你哭了吗？”灵堂里黑白照片上的自己，
笑得有点傻气。林薇蹲在摆放照片的桌子边缘，低头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心里嘀咕。
她试着挪了挪，身体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就这么直接从桌子这边滑到了那边，像一阵风。
死了快一天了，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移动方式。
目光扫过下面那些或真心实意、或明显在走流程的悲伤面孔，
最后定格在最前排那个男人身上。顾衍。她前男友。分手时干脆利落，
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给，只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和一句“到此为止吧”。可现在，
他穿着那身她记得的黑西装，肩膀垮着，头深深埋下去，身体因为剧烈的哽咽而不停颤抖，
眼泪砸在灵堂光洁的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旁边她妈拍着他的背安慰，
反而让他哭得更凶，几乎喘不上气。那动静，
比她那对离异多年、勉强凑在一起操办丧事的爹妈加起来都大。林薇飘到他正前方，
学着他以前的样子皱起眉（虽然现在做表情大概也没什么效果），
死死盯着他那张涕泪横流的脸。“装什么装啊你？”她小声吐槽，声音在灵堂的空气里散开，
没引起任何波澜，“当初甩我的时候，那脸冷得跟西伯利亚冻土似的，
现在跑我葬礼上来演深情未了？鳄鱼的眼泪吧！”她越看越觉得憋屈，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如果鬼魂还有胸腔的话）翻腾。凭什么呀？
他凭什么在这里哭得好像痛失所爱？明明先放手的是他。葬礼的流程冗长而压抑，
林薇没耐心听那些千篇一律的悼词，就一直绕着顾衍打转。他哭，
她就凑近了研究他眼泪的轨迹；他哽咽，她就在他耳边吹气——可惜，
除了让他额前几缕黑发轻微晃动外，毫无作用。直到仪式结束，人群散去，
顾衍是被她几个朋友半搀半扶着弄走的。林薇想都没想，本能地跟了上去。她得弄明白。
顾衍住的地方还是他们当初一起租的那个老小区那栋楼，只是换了个更大点的户型。
屋里的陈设意外地简洁，甚至有点冷清，和林薇生前喜欢的堆得满满当当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进门，脱掉西装外套，动作迟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去浴室洗了把脸，
水流声哗哗作响。然后他走到客厅，在那张灰色的沙发上坐下，手肘撑着膝盖，
手掌覆盖住整张脸，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抑制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抽气声，
证明他并非雕塑。林薇就在他对面飘着，盘着腿（姿势很鬼魂），
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那点不爽利里，又莫名其妙掺进了一丝……大概是烦躁。
“喂，别哭了行不行？”她尝试沟通，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依旧无人接收，“看着怪烦的。
”没人理她。电视机的黑色屏幕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倒映着顾衍蜷缩的身影和窗外逐渐浓重的夜色。
林薇的注意力被电视屏幕角落反射的一点光吸引了。她“走”过去，
好奇地“伸”出手——一种纯粹的意念延伸，
碰触了一下那个光点对应的、电视下方的实体开关按钮。“啪嗒。”电视屏幕骤然亮起，
某个吵闹的综艺节目声音填满了寂静的空间。沙发上的顾衍猛地一颤，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里带着茫然的惊愕，看向突然喧嚣起来的电视。他呆了几秒，
然后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关闭键。屏幕暗下去。
林薇眨巴眨巴（假设鬼魂能眨巴的话）眼，觉得有点意思。她又集中精神，
碰了一下那个开关。“啪嗒。”电视再次亮起，欢快的歌声显得格外刺耳。
顾衍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他再次用遥控器关掉电视，眉头紧紧拧起，
视线在电视机和遥控器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惊疑不定。“啪嗒。”电视第三次自顾自地开启。
这次顾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盯着那台仿佛中了邪的电视机，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没再尝试用遥控器，而是快步走过去，
直接伸手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线。插头脱离插座，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屏幕彻底熄灭，
这次再无声息。顾衍站在原地，对着黑屏的电视机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转过身。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林薇有点讪讪的，好像玩过头了。
但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微妙的感觉还没完全散去。顾衍走向厨房，大概是想去倒杯水。
他拿出一个玻璃杯，放在料理台上，伸手去拿水壶。林薇的视线跟着那个干净的玻璃杯。
刚才开关电视消耗了她不少“精力”，但现在，
一种更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想”着那个杯子。起来。
玻璃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顾衍正拿起水壶，动作顿住，疑惑地看向杯子。
林薇集中全部精神。起来！飘起来！那个玻璃杯，晃晃悠悠地，颤颤巍巍地，
真的脱离了料理台的表面，悬浮到了半空中，大概升到与顾衍胸口齐平的高度。
顾衍的眼睛在刹那间睁大到极致，瞳孔急剧收缩。他手里还握着水壶，水壶倾斜着，
水流哗啦啦地倒在料理台上，漫开一片水渍，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违反重力法则的杯子上，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林薇“操控”着杯子，让它慢悠悠地、故意地，朝着墙角那个单人沙发的位置飘了过去。
杯子悬停在沙发正前方，不动了。顾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
他猛地向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厨房的冰箱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水壶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
“哐当”一声砸在流理台上，又滚落到地面，剩余的水溅湿了他的裤脚。可他完全顾不上。
他死死盯着那个悬停在角落里的杯子，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抖，
牙齿打颤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他顺着冰箱门滑坐下去，
蜷缩在厨房的角落里，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了进去，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那是一种被彻底打败认知后，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林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彻底没了，只剩下一片无力又无奈的茫然。
她只是想问句话而已，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了？她飘到他面前，
蹲下（虽然姿势更像是悬浮在低空）。看着他宽阔肩膀此刻缩成一团不停颤抖的样子，
听着他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她叹了口气。算了。她集中起所有的意念，
努力回想着自己生前的模样，回想着肌肤触碰实物的感觉，
回想着声音通过声带振动发出的方式……一丝丝微弱的光点开始在空气中凝聚，
如同夜空中零星亮起的萤火，艰难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蜷缩在角落的顾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颤抖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恐惧，抬起头。
他看到眼前漂浮着一个由微弱光点组成的、熟悉又惊悚的影子。
影子的面容依稀能辨认出是林薇，但虚幻得如同水中倒影。
林薇伸出那只由光点勉强构成的手，非常轻地，
戳了戳顾衍因为恐惧而紧绷的、正在发抖的手背。触感冰凉，似有若无。顾衍猛地一颤，
像是被电流击中，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惊恐地望着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林薇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带着浓浓无奈、又有点疲惫的语调，
清晰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一整晚的问题：“别嚎了，我就想问清楚……”她顿了顿，
光点组成的虚影似乎稳定了一些，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当年甩我的时候，
你哭了吗？”第2章哭包前男友和更懵的我顾衍那双哭得红肿、此刻却瞪得溜圆的眼睛，
直勾勾地穿过我半透明的身体，
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我这个新晋鬼魂都感到头皮发麻——假设鬼魂还有头皮的话。
惊惧是底色，浓得化不开。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疯狂闪烁，
像是绝望中骤然炸开的一点火星，烫得吓人。“薇……薇薇？”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破碎的音节从剧烈颤抖的牙关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未干的泪意。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前蹭了半步，仿佛想确认眼前是不是幻觉。结果就是他靠得更近，
我身上那些微弱的光点被他呼吸带起的气流吹得一阵明灭不定，差点直接散架。“停！
站那儿！别动！”我赶紧往后飘开一小段距离，双手（光点组成的手臂轮廓）在胸前交叉，
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天知道维持这个显形状态有多耗费精力，
我感觉自己像是个信号不良的老旧灯泡，随时可能滋滋两声彻底熄灭。顾衍猛地刹住脚步，
僵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手指蜷缩又松开。他看着我，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大颗大颗地滚落，顺着下巴滴在他自己颤抖的手背上。
我：“……”救命。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发现他是个哭包啊？分手那天他冷着脸，
语气平静无波，那才是我熟悉的顾衍。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人设崩塌了？“不是，你先别哭，
”我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虽然鬼魂并没有实际的头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哭成这样，
我还怎么问？”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止住哭泣，但效果甚微，肩膀依旧一耸一耸的，
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生怕我下一秒就消失似的。他张了张嘴，
声音哑得厉害：“薇薇……你真的……你真的……”“真的死了，如假包换，
新鲜出炉的阿飘一只。”我抢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调侃，
以冲淡这过分诡异和悲伤的气氛，“所以，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当年，分手的时候，
你哭没哭？”我必须知道这个。这执念支撑着我跟着他回家，支撑着我耗费能量显形。
顾衍被我这个问题问得明显愣住了，眼泪都短暂地停了一瞬。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混杂着痛苦、挣扎，还有一丝……被我戳破什么的狼狈？
“我……”他刚吐出一个字，情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再次汹涌而来。他猛地低下头，
用手背狠狠擦过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不断溢出的泪水。
“对不起……薇薇……对不起……”他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反复重复着这三个字，
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那样对你……”我看着他这副崩溃的模样，
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重。我不是来听道歉的，逝者已矣，道歉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困扰了我许久，甚至在死后都不得安生的答案。“顾衍，
”我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我的情绪波动泛起涟漪，
头顶的灯光极其配合地“刺啦”闪烁了两下，明暗不定，“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答案。
告诉我，当初为什么分手？为什么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你就冷得像块冰？
”灯光闪烁带来的阴影在他脸上快速掠过，将他苍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脆弱。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灵异现象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呼吸又急促起来，
但目光依旧固执地锁定在我身上。“我不能……”他痛苦地摇着头，嘴唇被他咬得发白，
“我不能说……薇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哈？”我气笑了，
周身的光点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跳动起来，“我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难道比变成鬼更糟糕吗？”我往前逼近一步，虽然依旧是半透明的状态，
但努力让自己显得有压迫感：“你说啊！到底为什么？！”也许是我的逼问，
也许是他自己内心积压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顾衍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除了悲伤和恐惧，此刻还涌上了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朝着我的方向，
用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几乎破音的声音吼了出来：“因为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吼出这一句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晃了晃，
靠着背后的冰箱门才勉强没有滑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流得更凶，
却不再躲避我的视线，只是用那种破碎的、承载了太多痛苦的眼神望着我。
“后悔……”我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周身的光点都停滞了一瞬。后悔？
所以……分手并非他本意？或者，有什么隐情？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他粗重的、带着泪意的喘息声，以及我这勉强维持的、虚幻存在的微光。
灯光不再闪烁，稳定地照亮着这混乱的一角。我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模样，
看着他那张写满“我有苦衷”的脸，原本坚定的质问卡在了喉咙里。
好像……事情真的不像我以为的那么简单。所以，他当年甩了我，然后他后悔了？
后悔到在我葬礼上哭到崩溃，后悔到此刻在我（鬼魂）面前情绪失控？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比他更懵了。第3章手机里的秘密“后悔”这两个字，
像两颗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我（假设存在的）耳膜里。顾衍吼完那一嗓子，
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着冰箱门滑坐下去，头深深埋进膝盖，
只剩下宽阔肩膀无法自控的颤抖，和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我飘在原地，
维持着半透明的状态，周身的微光都因为他这句石破天惊的“后悔”而凝滞了。
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同时嗡嗡作响，把我所有的质问和烦躁都搅成了一团乱麻。后悔？
他后悔什么？后悔当初分手？那为什么分？看他这副德行，分明是余情未了，
那当初甩我时那副冰冷决绝的姿态又是演给谁看？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滚雪球一样，
越滚越大，几乎要把我这新晋鬼魂都给撑爆了。我看着他蜷缩在那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跟记忆中那个冷静自持、甚至有些淡漠的顾衍判若两人。
心里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冰水混合物浇了上去，嗤嗤作响，冒着不甘心的白烟，
却又无法再熊熊燃烧。“喂，”我尝试着开口，声音因为能量的不稳定而显得有些飘忽，
“你……你先别哭了行不行？我们……好好说话？”顾衍没有抬头，
只是肩膀颤抖的幅度稍微小了一点。我叹了口气，感觉当鬼真难，
尤其是面对一个水做的男人。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所剩不多的“精力”，
让自身的光点稳定一些，然后缓缓飘到他面前，依旧是蹲踞（悬浮）的姿势。“顾衍，
”我尽量让语气平和，“你说你后悔。那你告诉我，当初到底为什么？有什么事，
是我不能知道的？我都这样了，”我指了指自己虚幻的身体，“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他埋着的头轻轻摇了摇，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出来，
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能说……薇薇……都是为了你好……”又是这句！
我差点没忍住又要让头顶的灯管表演个频闪特效。为我好？甩了我，冷暴力，
让我在困惑和难过里煎熬了那么久，现在在我鬼魂面前哭成狗，然后告诉我这是为我好？
这理由烂透了！比我看过的任何一部狗血剧的台词都烂！“为我好？”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