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
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姜大山耳边轰然炸响!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憨厚老实的神情被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知知,你说是……你大伯母?”
李秀英也停止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儿。她宁愿相信女儿是自己贪玩跑丢了,也不敢去想那个最可怕的可能。
姜知知看着爹娘脸上的震惊,心中了然。他们太老实了,或者说,是被经年累月的欺压磨平了反抗的棱角,以至于根本无法想象,同为一家人的大嫂,会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她必须让他们看清现实!
“大伯母……坏……”姜知知伸出小手,用力抓着姜大山的衣角,眼眶里蓄满泪水,将身体的虚弱和后怕表现得淋漓尽致,“她……打知知,还……还把知知拖到这里……说……说要喂狼……”
她故意说得断断续续,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姜家二房每个人的心上。
“什么?!”
大哥姜大郎第一个跳了起来,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个毒妇!她怎么敢!她还是不是人!”
十四岁的二哥姜二郎也是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我就说她今天看妹妹的眼神不对劲!我……我去找她拼了!”
“都给我站住!”
一声压抑着无穷怒火的低吼,让两个冲动的少年瞬间定在了原地。
他们惊愕地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姜大山缓缓地站起身,他平日里总是微微佝偻的腰背,此刻挺得笔直。昏暗的火光下,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不见一丝一毫的老实和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雄性野兽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额头上的血污,扫过她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扫过妻子苍白如纸的脸,扫过两个儿子愤怒的眼。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妻子生女儿时大出血,婆婆却骂她是“赔钱的货不值得花钱”,要不是他跪下磕头,连一副救命的药都舍不得买。
女儿出生后,被爷奶嫌弃,大嫂王氏更是整日指桑骂槐,克扣女儿的口粮,把馊了的饭菜丢给她吃。
他们一家四口,像牛像马一样为这个家干最多的活,却吃最差的饭,住最破的屋,连孩子们都抬不起头。
他忍了。
为了所谓的“孝道”,为了所谓的“兄弟情分”,他把所有的委屈都吞进了肚子里。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老实,足够顺从,就能换来一家的安宁。
可是他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他的心肝宝贝,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女儿,被自己的亲大嫂像丢垃圾一样丢到狼坡,要活活喂了狼!
那可是狼啊!是能把人撕成碎片的恶狼!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后怕,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姜大山三十多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隐忍和退让!
“嗬……嗬……”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爹……”姜大郎被父亲的样子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