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领事馆回来后，一种不安的阴影笼罩在赵怀欣心头。
林风眠开始变得很忙。
“怀欣，张领事找我谈话。”
“怀欣，我要陪张**去一趟书店，找些外文资料。”
“怀欣，今晚有个应酬，都是为了前途，你先睡吧。”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重。
有时，衣服上还会带着一丝陌生的香水味。
赵怀欣没有质问。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一点点变冷。
她开始留意林风眠的行踪。
好几次，她都看到林风眠和张幼仪一起出入高级餐厅和舞厅。
那些地方，是凭他们当时的收入，根本消费不起的。
张幼仪开着她父亲的轿车，载着林风眠，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而林风眠，坐在副驾驶上，坦然地接受着周围同学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他似乎已经忘了，曾经是谁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这条林荫道。
赵怀欣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丈夫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那天，张幼仪主动找上了门。
她开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家属院的平房前。
引来了所有邻居的围观。
张幼仪穿着一身鲜红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打量着这间狭小、简陋的屋子，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赵怀欣，我们谈谈。”
她没有坐下，仿佛嫌弃这里的凳子会弄脏她的裙子。
赵怀欣给她倒了杯水。
“你想谈什么？”
张幼仪没有接水杯，直接开门见山。
“离开林风眠。”
赵怀欣把水杯稳稳地放在桌上。
“凭什么？”
张幼仪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优越感。
“凭我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公派留学的名额，只要我开口，我爸一句话的事。”
“只要他娶我，他就能去他梦寐以求的海外，拥有他想要的前途。”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怀欣。
“而你，能给他什么？”
“这个破房子？还是你们那个一文不值的爱情？”
“赵怀欣，别天真了。”
“你的爱情和梦想，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
赵怀欣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但她的脸上，依旧平静。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张幼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他比谁都清楚，选择我，才是最明智的。”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罢了。”
张幼仪走后，赵怀欣在屋子里坐了很久。
直到天黑，林风眠才回来。
他带着一身酒气，满脸兴奋。
“怀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张领事那边，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名额就是我的了！”
赵怀欣站起身，打开灯。
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是吗？恭喜你。”
林风眠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兴奋地抓住她的手。
“怀欣，我们成功了！我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赵怀欣甩开他的手。
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
那是她托同学帮忙拍的。
照片上，是林风眠和张幼仪在舞厅里亲密相拥的画面。
林风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怀欣，你……你跟踪我？”
赵怀欣看着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林风眠，你告诉我，这是为了前途的应酬吗？”
“你告诉我，名额是你凭本事拿到的，还是靠张幼仪的承诺换来的？”
证据确凿，林风眠无法抵赖。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苦和挣扎。
“怀欣，你听我解释！”
他冲上来，想要抱住她。
“是，我是和幼仪走得近了些，但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
“我承认，我利用了她对我的好感！”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是曲线报国！”
“怀欣，我爱的人是你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未来！”
赵怀欣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却一片冰冷。
曲线报国？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和她虚与委蛇，拿到名额，然后甩了她？”
林风眠痛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