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头痛醒的。
宿醉的后遗症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我的脑子，又疼又涨。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身上还盖着那床洗得发白的被子。
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努力回忆，但记忆只停留在烧烤店那冰凉的啤酒上。后面的事情，一片空白。
我挣扎着坐起来，宿醉让我口干舌燥，想下床找点水喝。结果脚一落地，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床边赫然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我愣住了。
这箱子哪来的？我的出租屋家徒四壁，除了房东的破家具，最值钱的就是我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这箱子，绝对不是我的。
难道是……房东的？不对，他昨天刚催过我房租，要是有这么个箱子，早拿去卖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该不会是……我喝断片了，去抢银行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吓得一个激灵，酒都醒了一半。我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外卖服，上面沾着点油渍和不明污迹，但没有血。
我颤抖着手，伸向那个手提箱。箱子没有锁，我轻轻一按搭扣，“啪嗒”一声，箱盖弹开了。
整整一箱的，红色钞票。
一捆一捆，码得整整齐齐，红得刺眼。
我“砰”的一声把箱子盖上，一**坐在地上，心脏狂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钱！好多钱！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这得有……二十万？三十万？
冷静！姜澈！你一定要冷静！
我掐着自己的人中，强迫自己思考。这钱绝对不是我抢来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那它是哪来的？
难道我喝醉了，买彩票中了头奖？
这个想法比抢银行还不靠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到了压在箱子下面的一张卡片。
我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抽出来，那是一张很厚实的黑色名片，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两个字：雷彪。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先生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雷彪？
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
我使劲敲了敲脑袋，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浮现：一条黑暗的小巷，一个纹着老虎的壮汉，还有……一堆拿着“烤肠”的坏人？
记忆到这里就断了。
我捏着那张名片，看着那箱钱，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中形成。
该不会是……我昨天喝醉了，把那个叫雷彪的给打了，然后抢了他的钱？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我虽然清醒的时候怂得一批，但谁知道我喝醉了会干出什么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老实人喝醉了，能干出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完了，完了，这下不是抢银行，是抢劫黑社会了。这比抢银行的罪过还大啊！
我抱着头，感觉天都塌了。
我该怎么办？报警？跟警察说我喝醉了抢了黑社会？警察叔叔不把我当神经病抓起来才怪。
把钱还回去？我上哪找这个叫雷彪的？再说了，他能放过我吗？
我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蟻。
转了十几圈后，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箱钱上。红色的钞票仿佛有种魔力，让我口干舌燥。
催债公司的威胁信息还在手机里闪烁。房东昨天刚下了最后通牒，再不交房租就让我滚蛋。我那辆被扣的电瓶车，还需要钱去赎。
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反正他们是黑社会，钱肯定来路不正。你不拿，也是便宜了别人。拿了这笔钱，你所有的困难都解决了。
我挣扎着，天人交战。
最终，理智……不，是贫穷，战胜了恐惧。
我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了！
钱，我收下！人，我躲起来！
我立刻把箱子里的钱倒出来，藏在床板下面、衣柜深处、甚至米缸里。然后我把那个显眼的黑箱子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先拿出两万块，冲到银行还了大部分欠款。然后去交管所，交了罚款，赎回了我那辆破电瓶车。接着，我把拖了三个月的房租一次了半年。
房东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鄙夷变成了谄媚。
手里攥着剩下的钱，我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有钱的感觉，真好。
就在这时，我路过一家酒行。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酒，我突然打了个冷战。
不行，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这玩意儿太可怕了，天知道下次喝醉了会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
我暗暗下定决心。
而此时，在城东一间豪华的会所里，雷彪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面前。
“彪子，你说你遇到了一个高人？”中年男人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问。他就是东兴社的老大，**。
“是的，老大！”雷彪一脸兴奋，把昨晚的经历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在他嘴里，我成了个游戏风尘、深不可测的绝世高人。
“他一不运气，二不发力，只是闲庭信步，就让毒蛇帮那群杂碎自乱阵脚。最后更是一语道破天机，引来警察，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危机。这等境界，我雷彪闻所未闻！”
**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陷入了沉思。
“你说他是个外卖员打扮的年轻人？”
“没错！老大，这正是高人的高明之处！大隐隐于市！谁能想到，一个送外卖的，竟然是这等人物！”雷彪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拜。
“我今早按他留下的‘地址’，把谢礼送过去了。他收下了。”雷彪补充道。
他没说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哪。他是在我睡着后，翻了我的外卖箱，找到了我的员工信息，才查到我地址的。他把这解读为高人对他的考验。
**点了点头：“嗯，高人收下谢礼，说明是认可我们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拉拢。彪子，这件事交给你了。务必，要让‘姜先生’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是！老大！保证完成任务！”雷彪激动地挺直了胸膛。
他觉得，自己的春天，跟着这位姜先生，一起来了。
而我，姜澈，对此一无所知。我正骑着我心爱的小电驴，哼着小曲，奔跑在送餐的路上。我觉得我的春天，也来了。